苏月禾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负责将棉花分发给各小组的一个年轻仆妇——春桃身上。
春桃是李嬷嬷的远房侄女,入府才半年,平时沉默寡言,手脚麻利。
此刻,她低着头,双手紧紧绞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比其他人都要紧张。
苏月禾敏锐地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似乎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小的、不易察觉的蓝色碎屑!
“春桃,”苏月禾的声音陡然转冷,“抬起头来。”
春桃身体猛地一僵,缓缓抬头,脸色惨白,眼神惊恐万状。
“你的指甲缝里,是什么?”苏月禾的声音如同冰锥。
春桃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
“拿下!”翠羽一声娇叱,两名健壮仆妇如狼似虎般扑上去,瞬间将春桃按住,强行掰开她的双手!
只见她右手中指和食指的指甲缝里,赫然嵌着几点细微的幽蓝色粉末!正是那蛊针被刮蹭留下的痕迹!
“不!不是我!夫人饶命!”春桃崩溃大哭,“是…是有人给了我一个奇怪的小筒…让我在分棉花的时候,偷偷对着棉花堆按一下…说…说按一下就能给我病重的老娘买最好的药…我…我不知道那会放出毒针啊!夫人饶命啊!”
果然是她!利用职务之便,用特制的工具将蛊针喷洒在棉花堆中!
“给你小筒的人,是谁?”苏月禾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是…是后门送泔水的王癞子…他…他前天晚上偷偷塞给我的…”春桃瘫软在地。
“翠羽!立刻带人,去后门!给我把王癞子抓来!要活的!”
苏月禾下令,随即冰冷的目光扫过张禄、钱贵和春桃,“将他们三人,严加看管!待王爷回府发落!李嬷嬷,你御下不严,罚俸三月,杖二十!其余人等,暂时禁足,待查清后再做处置!”
内鬼链条,终于被连根拔起!虽然揪出了执行者,但真正的黑手“鬼面毒叟”和王癞子还在外逍遥!王府内部,必须进行一次更彻底的大清洗!
就在苏月禾刚刚处理完工坊危机,心力交瘁之际——
“报——!八百里加急!京都!京都急报!”一名浑身浴血、背着插有染血翎羽信筒的驿卒,被两名狼牙卫搀扶着,几乎是滚进了王府前院,嘶声力竭地吼道:
“宫变!太子…太子昨夜率东宫六率,以邪术控制玄武门守将,杀入皇宫!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率影卫拼死抵抗,血染宫闱!陛下…陛下被太子软禁于养心殿!京都…京都大乱!”
“什么?!”苏月禾如遭雷击,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京都,终究还是没能守住!太子…他竟真敢弑君囚父!
京都,皇宫,养心殿。
殿外,已被东宫六率的精锐甲士围得水泄不通,刀枪如林,杀气腾腾。
殿内,烛火摇曳,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皇帝,一身明黄寝衣,披散着花白的头发,靠坐在龙榻上。他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但那双苍老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深沉的悲哀,死死盯着站在榻前、一身戎装的太子。
金乌使如同幽灵,静立在殿角的阴影里,暗金面具在烛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逆子!你…你竟敢勾结邪教,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囚禁君父,血洗宫禁!你…你眼里还有没有祖宗家法!有没有天地君亲!”
皇帝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指着太子的手指都在哆嗦。
“祖宗家法?天地君亲?”太子石敬瑭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只剩下扭曲的疯狂和积压已久的怨毒,
“父皇!当年母后蒙冤惨死,王氏满门被屠戮殆尽的时候,您的祖宗家法在哪里?天地君亲又在哪里?!您只听信谗言,任由石昊磊那个野种和韩牧野那帮鹰犬构陷!今日,儿臣不过是为母后,为舅舅一家讨回公道!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你母后…她是咎由自取!”老皇帝痛心疾首,“巫蛊祸国,证据确凿!朕念及夫妻之情,只废后赐死,未曾牵连王氏全族!是石昊磊查出了你舅舅私通敌国、意图谋反的铁证!朕才…”
“住口!”太子厉声打断,双目赤红,“构陷!都是构陷!是你们怕我母族势大,怕我登基后外戚专权!是你们容不下王氏!今日,儿臣便用这巫神教的神术,让您亲眼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什么是天命所归!”
他猛地转身,对着金乌使嘶吼道:“动手!给我父皇,也种上‘金乌神种’!让他也尝尝,被神术支配的滋味!让他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