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张脸扭曲得不成人形,肌肉痉挛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拉动的急促气音,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粘稠的白沫!
看守的亲卫一脸紧张和束手无策:“苏大夫,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苏月禾迅速放下药箱,蹲下身,手指如电,搭上刘老蔫枯瘦如柴的手腕。脉象混乱到了极点!时而沉涩如泥沼,时而又狂跳如奔马,毫无规律可言!这绝不是寻常伤病或惊厥能引发的脉象!
她立刻取出针囊,捻起最长的几根金针,出手如风,刺向刘老蔫头顶的百会、四神聪,以及胸前的膻中、巨阙等几处安神定惊、镇守心脉的大穴!金针入穴,针尾兀自微微颤动。
然而,效果微乎其微!刘老蔫的抽搐只是稍微减缓了一瞬,随即又变得更加剧烈!那疯狂转动的眼球,那扭曲到极致的表情,那喉咙里拉锯般的气音,都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邪异感!
苏月禾秀眉紧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症状!这绝非单纯的伤病!她猛地想起石昊磊和韩牧野提及的“邪术”、“符文”!
她目光锐利地扫向刘老蔫的胸口。那里,衣衫被她之前检查时解开过,此刻因为剧烈的抽搐而敞开。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个位于心口偏左、铜钱大小的暗红色烙印——那道扭曲模糊的残月印记,此刻竟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暗红色光晕!
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冷却前的余烬!那光晕随着刘老蔫身体的抽搐,仿佛也在极其微弱地…搏动?!
苏月禾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几乎可以肯定,这诡异的抽搐和印记的异状,绝对与那“血月”邪术有关!这烙印…难道不仅仅是标记?它…它在呼应什么?!
“快!”苏月禾当机立断,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对那少年和亲卫道,“去王府!立刻禀报王爷和韩统领!就说刘老蔫情况有异,疑似邪术发作!请王爷速派精通此道之人前来!快!”
少年和亲卫被她凝重的语气吓到,不敢怠慢,转身就往外狂奔。
苏月禾再次看向刘老蔫,眼中充满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她迅速拿出银针,再次施针,试图稳住他濒临崩溃的心脉,同时紧紧盯着那个散发着不祥暗红光晕的残月烙印。这烙印像是一个活物,一个寄生在刘老蔫体内的邪恶种子,此刻正被某种遥远而强大的力量…唤醒!
凉州城,南市,“悦来茶庄”。
这里是凉州城最热闹的集市之一,人流如织,各色口音混杂。悦来茶庄门脸不大,装饰古朴,门楣上挂着一块半新不旧的楠木招牌,透着一股子老字号的味道。此刻,茶庄二楼临街的雅间里,窗户半开着。
一个穿着宝蓝色绸缎长衫、体型微胖、面容和善的中年商人,正悠闲地品着杯中的香茗。
他手指圆润白皙,保养得极好,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成色极佳的翠玉扳指。此人正是茶庄掌柜,姓何,人称何掌柜。
他脸上带着生意人惯有的和气笑容,眼神看似随意地扫视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观察着市井百态,偶尔还与熟识的茶客点头致意,显得八面玲珑。
在他身后,垂手侍立着一个身形精悍、穿着火计短打的青年。这青年低眉顺眼,看似普通,但偶尔抬眼时,那目光却锐利如鹰隼,飞快地掠过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王府方向延伸过来的主要街道,以及更远处隐约可见的流民安置营地的方向。
他的视线扫过那些巡逻的王府卫队时,会停留片刻,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和评估。
何掌柜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拿起桌上一块精致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
他目光依旧望着窗外,声音却压得极低,只有身后的青年能听清,那声音里再没有了半分生意人的和气,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