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禾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叶青霜眉头微蹙似在担忧病人,丽娘则是一脸“听不懂但很紧张”的市井妇人模样。
“多谢班头提醒。”苏月禾微微颔首,语气疏离,“青霜,替我送送刘班头。把新到的上好金疮药给班头包上一份,兄弟们当差辛苦,难免磕碰。”
“是,师姐。”叶青霜应声,立刻转身去药柜取药。
刘班头看着包装精致的金疮药被塞到自己手里,再对上苏月禾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他知道今晚是探不出什么了,加上上头没有明示,再纠缠下去,恐怕自己先要倒霉。
“那。。。那就多谢苏夫人了!小的告退,告退!”刘班头忙不迭地拱手,带着几个同样感觉气氛不对的皂隶,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竹溪药铺。
药铺门板重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夜色。前堂里,紧绷的空气瞬间松弛,却又被更深沉的凝重取代。
丽娘叉着腰的手放下,被叶青霜扶住。她拍着胸口,气喘吁吁的道:“气死老娘了,。。。这姓刘的,分明有意而来,像是闻着腥味来的!月禾妹子,牧野兄弟他。。。”
“暂时无性命之忧,但需静养,暂且不能被打扰。”苏月禾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气愤的丽娘,师妹,以及安排好护卫后匆匆赶来的宇文殇和王五留下的心腹之一赵铁柱。
“宇文大哥,铁柱兄弟,外面如何?”苏月禾问道。
宇文殇脸色凝重:“车队进城时还算顺利,但进城后,我留意到有人远远盯着。刚才刘班头他们,恐怕就是投石问路。这凉州府衙的水,比我们想的要浑,看来,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
赵铁柱也点头附和:“五爷那边也传过消息,说最近府衙和守备营的人对进出城的商队盘查严了许多,尤其是从东面来的。”
“潼关的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苏月禾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冷掉的浓茶,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让她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她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大家,都坐下。”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威严。
众人依言围着药柜旁的方桌坐下。烛火跳跃,映照着几张忧心忡忡又带着决然的脸庞。
“刚才刘班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琼州府的商路’。。。”
苏月禾看向丽娘,“丽娘姐,王五大哥之前可有提过什么?”
丽娘定了定神,回忆道:“当家的走之前是提过一嘴。说琼州那边新开的海路利润极大,丝绸、瓷器、茶叶运过去,换回南洋的香料、宝石,价比黄金。
但那边地头蛇也多,几个大海商和当地豪强把持着码头和销路,排外得很。
五哥费了好大劲才打通关节,刚跑了两趟顺当的,就有人放出风来,说这条‘新线’是块肥肉,凉州府里也有人眼红,想插一脚,八成是那些王八羔子。。想要独吞了。”
她脸上露出愤恨,“五哥这次亲自押镖去潼关,除了护送牧野兄弟和你们,也是想借韩爷在关中的旧关系,看看能不能给琼州那边再找点硬靠山,压一压凉州本地这些豺狼。”
“原来如此。”苏月禾眼神锐利,“看来,潼关之变是意外,但琼州商路被觊觎,却是早有人蓄谋。我们这次在潼关折损人手,牧野重伤,消息一旦传开,那些躲在暗处的豺狼,只会更加肆无忌惮,认定我们群龙无首,正是下口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