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说:“去吧,老实点睡觉,别冻着。”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志生。
志生没再说什么,带着儿子转身回了西屋。
也许亮亮很久没有和爸爸在一起了,兴奋的讲着爸爸没在家时发生的事情。
亮亮说:“爸,我到婷婷家玩,看到婷婷的爸爸了,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婷婷说她爸爸是植物人,爸爸,什么是植物人?”
志生说:“植物人就像植物一样,不能动,但有意识!”
亮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着说:“爸爸,你知道吗,妈妈肚子里有个小妹妹,妈妈不让我告诉你,说与你没关系,那与我有关系吗?”
志生苦笑着说:“有,她是的同母异父的妹妹。”
亮亮问:“什么是同母异父?”志生说:“亮亮,爸爸坐车有点累,咱们早点睡吧。”
亮亮讲了这么多,也感到累了,翻了一个身,不一会就睡着了。
志生躺在床上,听着东屋传来熄灯的声音,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像被雪盖着,又凉又沉,却在某个角落,藏着一点快要冒头的暖意。
雪还在下,明天就是除夕了。他不知道这个年能不能真的相安无事,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或许并没有随着离婚协议一起结束。
志生想到了明月肚子里的孩子,心中就感到不舒服,不过现在自己已经离过婚了,似乎这孩子与自己没多大关系。
窗外的雪簌簌落着,像谁在轻轻抖落棉絮。志生躺在床上,听着亮亮均匀的呼吸声,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亮亮那句“妈妈肚子里有个小妹妹”像根针,扎得他心口发闷。
他悄悄起身,披了件外套走到窗边。玻璃上蒙着层水汽,擦开一小块,能看见东屋的灯暗着,只有窗台上那盆绿萝的影子,在雪光里轻轻晃。
不知过了多久,西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乔玉英端着杯热水进来,看见儿站在窗边,叹了口气:“大半夜的不睡觉,瞎琢磨啥?”
志生接过水杯,指尖烫得发麻:“妈,亮亮说的……是真的?”
乔玉英没直接回答,只是往他手里塞了个暖水袋:“明月这半年不容易,一个人撑着厂子,还要管亮亮。你不在家这些日子,她孕吐吐得直不起腰,也没跟人说过一句苦。”
志生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水晃出来,溅在袖口上,冰凉一片。
“那孩子……”他喉咙发涩,“是谁的?”
“你管是谁的?”乔玉英瞪他一眼,声音却软了,“明月没打算再找,说就带着亮亮和这孩子过。她总说,欠亮亮的太多,得好好补偿。”
志生靠在墙上,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明月刚才戴手表时眼里的光,又闪过她打电话时干练的语气,最后定格在她对着结婚照发呆的样子。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志生就起来了。院子里的雪积了半尺厚,他拿起扫帚,一下下扫着,雪沫子溅在裤腿上,很快化成了水。
东屋的门开了,明月裹着件羽绒服出来,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我去给爸和老李叔送点饭,他们昨天值班没睡好。”
志生停下扫帚:“我去吧。路上滑,你不方便。”
明月愣了愣,把保温桶递给他:“路滑,你也慢点走。”
志生接过桶,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分开。
走到公司门口,远远看见老爷子和老李叔正扫着公司门口的雪。志生走过去,把保温桶递过去:“爸,明月做的早饭,让我给您送来。”
萧志刚看了他一眼,没接,只是继续扫雪:“我跟明月早就说过,离了就别再牵扯。你现在回来,是想干啥?”
志生喉结动了动:“我……就是来看看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