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厚厚的乌云凝聚起来,仿佛变成了遮蔽苍穹的盖子,整个盖子的中心正是裴寂夜,仿佛天要塌下来似的,四面八方都充溢着恐怖的混沌气流,形成了一道类似枷锁般的牢笼。
“快点做决定吧。”商君温和地说:“虽然有点难听,但你本来就没打算让他知道你还活着,不是吗?若他醒来后发现你又死了,局面也只是回到一年前而已。”
商君悠然道:“他也不是第一次失去你了,上次失去了一百年,这次才几分钟,他会适应的。”
裴寂夜:“……”
有商君这番话,他就是化为厉鬼,也要从地府里窜出来回到谢琳琅面前啊!
但是……
裴寂夜抬头看着那几乎要塌下来的漆黑天空,又看向浪花逐渐拔高的南海,又看向了高举噬天剑还想再劈过来的卫景营,以及外围那不断有修士冲出的各宗门宝船……
上一次骤然遭遇生死诀别,只他一个人面对幽冷诡谲的阴谋,而此刻风雨飘摇、生死存亡,无数修士都在为各自不同的目的而战,唯有他两次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他怎么能倒在这里?他答应过他,要回来的。
裴寂夜一闭眼,差点落下泪来,可下一秒,怀中逐渐冰冷的身体又让他心底蓬勃升起了恐怖而庞大的力量。
也许修行之路总是如此痛苦,充满了荆棘,每向前走一步都伴随着鲜血和泪水,撕心裂肺的分离和不甘,可是啊……
裴寂夜伸手,细细摩挲着谢琳琅的脸颊。
重塑真身后,谢琳琅的面容比之过去要显得年轻稚嫩些。
仿佛岁月在他身上倒流了,回到了才十几岁就来到九夏山,那个独属于谢琳琅的自信又莽撞、稚嫩青涩却又生机勃勃的时光。
真是令人怀念又欢喜啊。
是的,谢琳琅说的没错。
你在人间,我甚欢喜。
裴寂夜长出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兜兜转转百余年,仿佛一直在原地打转。
他就如同当年出门访友般,对谢琳琅说我去去就回。
而这一次,他又要做同样的事了。
裴寂夜不舍地低头,额头碰触到了谢琳琅冰冷的肌肤。
他心中大恸,再不犹豫,猛地向寂夜宫边缘阵法的位置冲去。
作为寂夜宫主,他在这片海域的权限和力量是最强的,当他有意避开卫景营,即便卫景营怎么追逐都无法赶上裴寂夜。
两个护剑人拦下了卫景营。
“宗主,穷寇莫追,还有您自己的状态也很糟糕。”
卫景营何止是糟糕,他燃了神魂精血以供应噬天剑的渴求,此刻全凭一口气撑着,若是稍微放松一下,那他整个人就会立刻重伤昏迷不醒。
于是卫景营拒绝了护剑人的提议:“不,那裴寂夜正在仓惶逃窜,只要干掉他,毁掉阵法中枢,我等此来的目的就完成了大半,寂夜长吟就不会提前触发,我们天凌宗……”
一个天凌宗的长老温和地提醒卫景营:“现在主持阵法的人似乎是姚黄,卫宗主,她比裴寂夜要好对付得多,你也比较了解她,不要再执着于裴宫主了,先将姚黄斩于剑下吧!”
卫景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