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这个字,仅仅说出来都要咬牙切齿,真正做起来,也是很累,很累的。
秦晚本以为,自己无力去恨,就像上次挂断电话,她一直浑浑噩噩,心神茫然一样。
然而此时此刻,看见叶青清,秦晚发现,自己还是会恨的。
每当视线落在叶青清身上,她的心里就密密麻麻滋生出又苦又涩的恨意。
她微微一笑,浅浅勾唇道:“还没谢谢你们,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现在我成年了,长大了,也该自立门户了,该高兴才对。”
“所以,为什么不笑呢?”她问。
秦晚目光一直盯着满身疲惫,精神不济的叶青清。
“叶、姨……”
这个称呼,她喊得咬牙切齿,“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笑的吗?”
叶青清被气势所迫,脚步后退,拉开距离。
她抬起头,撞见秦晚眼中的恨意,不禁落下泪来。
眼前这种场面,她从前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每次念头一起,就又被她压了下去。
不要去想,不用思考,不会有那么一天。
那一天怎么会到来呢。
那一天真的到来了。
叶青清却发现,自己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当初发现陆安年表里不一时她沉默,察觉陆安年所作所为时她沉默,被揭穿时也沉默,如今被人憎恨,被人质问,被人抛弃,她还是只有沉默。
见叶青清哑口无言,还没逼问,就已经招供的模样。
秦晚却并不痛快,一点也不痛快。
她把叶青清当成母亲十八年,一朝要她抛弃,还要否定,仿佛将她从前活过的十八年也一同抛弃了。
她怎能痛快。
秦晚敛了笑,因为笑也是要力气的。
“听说他在医院又出事了?”
“知道他过得不好,我就好了。”
秦晚看了一眼远处躲着看热闹的佣人,想到事发以来,自己恨不能躲着从前认识的人走。
作为受害者的自己尚且如此,那么叶青清呢?
想到对方今后得处境,会遭遇的他人眼光,秦晚就想说活该。
她也想知道,叶青清是不是除了陆安年,就没有任何在意的东西了。
“你说,如果我让陆怀谦跪在我面前,他会不会同意?”她问。
当然极有可能答应,陆怀谦大概是如今最想弥补秦筝秦晚,却又最怕面对,不知该如何弥补的人。
如果秦晚对他有所要求,就像闻惊阙觉得他会答应结婚一样,他也会答应下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