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样的人,一定没有试过男女情爱,皎然虽然偷看过师姐他们,可也不得其中乐趣,只饱了眼福,轮到自己,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双手慢慢朝下。
黑暗仿佛也不再是死物,它有了形状和气息。
皎然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或是说,情难自控。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风起于青萍之末,情欲若因爱而起尚是平常,但若夹杂愧疚和郁伤,一切都会更加复杂,这样的爱,付之回报的也许很难是纯粹的爱了。
那时她以为这便是情爱,如她见柴毁打败步月,以为那便是武功的至高了。
她总是理解得很浅显。
她在黑暗中感受到了他,与平常截然不通的他,听到了他的呻吟和动听的喘息,然后她就忘了会英门,也忘了《高山寿》,更把凤凰雏和阿娘的话也抛诸脑后了。
他在她掌中,恍惚间魅惑的画沉浮在楼阁中,交错而出的情欲让作为一个男子的他都觉得作呕,那些湿漉漉的欲望让他无法正视男女间的欢爱。
但她支起身子吻下来,她的唇是清凉湿润的,有山风的气息,正是这气息让他想起来了天地间的自由。
他看不到她,但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暖,她手心的柔软。
他觉得自己早已被人撕裂踏碎,是她重新将他合拢起来,将满地碎片的他重新聚在一起,拼接出了一个新的他。
她的长发跌落在他脸颊旁,穆衿忍不住分心轻轻捻起一丝细嗅。
如果真的有拯救他的办法,那一定是送一个皎然与他共同在这黑暗中沉沦。
他想说些什么,可他实在太欢快,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感受到皎然的心跳加快,过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那是自己的心跳。
他能察觉到皎然的激动和欣喜,可他也听见了她的叹息。
她虽然没有离开,却分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唇,不许他再吻她。
她的手还在,可她的唇不肯在他唇间停留。
于是他开始使坏重新沉重地喘息,皎然急忙去堵住他的嘴,生怕他发出声音引来笑菊和韶枫她们。
她想让一切都结束得快些,于是不再那么温柔。
他倒吸一口气,似乎很痛苦,咬紧了唇说了句,“别。”
皎然犹豫了一下,不再那样急了。
不久,在一片黑暗与寂静中,她的声音显得如兔子受了惊,她压着嗓子说,“你好一些了么?”
“嗯。”他从鼻中轻哼一声。
他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像是往深渊里坠落,又像是往天际升腾的感觉。
她可能不知道,她连指尖是颤抖的。
当她撩起他的亵衣,她就在发抖了。
后来他也不知他们躺了多久,总归是天快明却又未明的时候,她躺在他身边闭着眼和衣而卧,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整齐的,因为他根本没有碰她。
穆衿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他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是很快,此时房里还是漆黑一片,笑菊走进来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但他很敏感地察觉到有人靠近,他微微侧身遮住了睡在里面的她,于是她便慢慢退出去了,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摸到了皎然的手,抓起了她的手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将她的手合于自己掌中。
他对自己说,一切都不同了。
他想着当她醒来,她注视着他的眼睛,那时他要对她说出真相。
她才是他陷阱里的猎物,是他争取自由的垫脚石,但如今他改了心意,不会再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