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和干呕而剧烈颤抖,眼神里的哀求像针一样扎进扬乐死寂的心。
母亲早已泣不成声,紧紧抱着倔强的小儿子,通红的眼睛绝望地看着大儿子:“乐乐……就当妈求你了……走吧……为了帆帆,为了爸妈……也为了你自己……离开这个伤心地……好不好?你天天发消息,他都不回复!还不够吗!”
扬乐看着哭成一团的母亲和弟弟,再看着父亲眼中深沉的痛苦和不容置疑的决心。
那仅存的一点想要“终结”的执念,在至亲的眼泪和哀求面前,彻底溃散了。
他不能……不能再让爱他的人为他心碎了。
他慢慢伸出手,轻轻擦去弟弟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动作僵硬而温柔。
“……好。”一个沙哑到几乎听不见的单音节,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来。
他不再反抗,任由父亲半扶半抱地将他带离了温暖的家,沉默地跟着父母来到机场,沉默地办理登机手续,沉默地走过安检通道。
弟弟扬帆紧紧牵着他的手,一步也不肯离开,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努力仰头看着哥哥,仿佛要用自己的力量把他拉出深渊。
在登机口,扬乐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机场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地扫过人潮汹涌的候机大厅。
他攥紧了口袋里那个小小的小狐狸挂坠,指尖用力到发白,仿佛要将它捏碎……
然后,他转回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麻木地一步一步地踏上了舷梯。
白寻看着扬乐消失在舱门后的背影,那个曾经照亮一切的小太阳,此刻只剩下无尽冰冷的灰烬。
幻境里的画面碎片纷杂,时间流速异常,白寻眉头紧锁,心中的困惑越来越深。
这幻境太诡异了,他起初以为这是扬乐强烈的执念所化的幻境,后来又被温淮那边地狱般的经历所震撼,觉得更像温淮的执念。
可现在……他竟能如此清晰地同时“看”到扬乐被迫离开的痛苦和温淮在地狱中的挣扎。
视角切换毫无滞涩……
这不正常。
而且,他们……
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就在他满心疑惑的时候,画面瞬间切回温淮这边。
当温淮确认了扬乐一家已经安全登机离境的消息后,一直紧绷到极限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
【乐乐……安全了……】
这个念头像微弱的烛火,在他冰冷黑暗的世界里摇曳了一下,带来一丝近乎虚脱的慰藉。
但紧接着,更强烈的紧迫感攫住了他,乐乐安全了,可书院里那些还在受苦的人呢?
他们还在深渊里挣扎,还有那个像毒瘤一样的书院,必须被铲除!
他不能再等了,多等一天,就可能有更多人被伤害!
于是他开始更加完美地扮演“温顺的好儿子”。
温父让他每天五点学习,工作。
他非常听话。
温父让他去追求那个女孩,他也听话。
他甚至庆幸那位女孩清醒得很,直接反抗了父母,离家了。
温父也不气馁,他继续介绍。
然后还会跟着参加各种以前他嗤之以鼻的应酬酒局,他恭敬地应下,换上得体的西装,脸上挂着温驯得体的微笑,跟在温父身边。
今天的酒桌上,灯红酒绿,推杯换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