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看着护士离去的背影,缓缓蜷起膝盖,把脸埋进臂弯。
一年多的朝夕相处,在那样的环境下,他们早已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
如果他死了,她又何止只会难过。会哭……
又不知过了多久,手术灯终于灭了。
急救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摘下口罩走出来,白大褂前襟的血渍已经发黑,安靖猛地站起来,腿麻得差点摔倒,踉跄着冲到跟前。
颤抖地问:“医……医生,他……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满身是血的安靖说道:“命保住了,手臂血管和神经也都接上了,但神经损伤太严重……
后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很难说。最理想的情况,能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想再握枪、做精细动作、做重活,基本不可能了。”
安靖僵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冲撞。医生后面的话她没听清,只抓住了
“命保住了”
四个字。那一瞬间,紧绷了十几个小时的神经骤然断裂,她腿一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后了。
消毒水的气味扎进鼻腔,安靖在混沌中睁开眼时,她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背扎着留置针,输液管随着心跳轻轻颤动
——
这是她熟悉的病房气息,却比战场更让她心慌。
她扫视了一圈,病房里空空的,没人。
她挣扎着起来,这时门外的冯劲辉听到动静进来。
看到这个男人时她问。
“周忍呢?”
声音哑得像被火燎过。
冯劲辉见她要起身,赶紧道:“醒了?你先躺好,别
——”
“他怎么样了?”
安靖扯掉胸前的监护电极,输液管被拽得绷紧。冯劲辉伸手想按她,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指尖几乎掐进他的骨缝:“说啊!”
“在
icu!”
冯劲辉赶紧开口,生怕慢半拍她能掀了病床,“生命体征稳定,就是还没醒。”
安靖的手指松了松,冯劲辉趁机抽出被掐得发青的手腕。她撑着坐起来,发现身上的作战服不知何时换成了病号服,肩颈处的纱布裹得像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