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凝滞的空气里。
病房的灯光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冷清。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蝎珍珠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
她手中提着的纸袋沙沙作响,里面装着几盒进口营养剂和新鲜水果。
龙战半靠在床头,闻声抬眼,眉峰微挑:"稀客啊。"
蝎珍珠没有像往常那样反唇相讥。
她轻轻带上门,将袋子放在床头柜上时,塑料包装发出窸窣的声响。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她素来凌厉的眉眼间投下柔和的阴影。
"炊事班老魏说你这两天没去吃饭。"她拿起保温壶倒了半杯温水,水声在静谧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我正好去医务处取药,顺路。"
龙战盯着她递来的水杯,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缓缓滑落。
他接过时,两人的指尖有瞬间的触碰,蝎珍珠迅速收回了手。
"医务处在西区,"龙战抿了口水,喉结滚动,"这里是东区住院部。"
蝎珍珠的耳尖微微发烫,转身整理着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输液管:"多管闲事会折寿的,龙教官。"
"我看起来像在乎这个的人?"龙战轻笑,却引发一阵咳嗽。
蝎珍珠下意识伸手想拍他的背,又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把纸巾盒推近了些。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窗外传来夜巡士兵整齐的脚步声,远处偶尔响起几声犬吠。
"龙雪的任务简报我看过了。"蝎珍珠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至少还要两周才能回来。"
龙战擦拭嘴角的动作顿了顿:"别告诉她。"
"瞒不住的。"蝎珍珠注视着他手背上青紫的针痕,"那丫头比你想象中敏锐。"
"能瞒一天是一天。"龙战望向窗外,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这次任务危险系数太高,她不能分心。"
蝎珍珠突然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常年握枪的掌心带着薄茧,却意外地温暖。
龙战明显僵住了,但这次没有抽开。
"那你呢?"她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凸起的腕骨,"打算什么时候才不把自己当消耗品?"
龙战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两滴,像无声的计时器。
"珍珠。"他极少这样唤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的时间不多了。"
蝎珍珠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肤。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我去给你换壶热水。"她抓起保温壶,背对着他时肩膀线条绷得笔直。
门关上的瞬间,龙战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窗外,一片枯叶轻轻拍打着玻璃,像无力的叩门声。
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黑狼高大的身躯倚在冰冷的墙面上,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烫到手指才猛然惊醒。
病房里隐约的对话声像钝刀般一下下割着他的神经。
"老大。。。。。。"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烟灰簌簌落在锃亮的军靴上。
透过门缝,他看见蝎珍珠难得柔和的身影立在病床前,那只常年握枪的手正轻轻覆在龙战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