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远去,已经再也看不见闻锐达的身影,容钰坐在原位,手里捧着春桃塞过来的暖炉,还是觉得吃惊又迷茫。
闻锐达怎么会对她有意呢?
闻锐达那样严肃庄重的人,不应当像他的老师孔景华那样,娶一个知书达理,书香门第的女子么,怎么会喜欢她
这样不爱诗书,只爱看话本,《论语》都没学完的“朽木”呢?
若说闻锐达不喜欢她,只想依靠驸马的身份寻便利,那就更不可能了,闻锐达不是那样的人,他凭借他自身的本事,也能在官场上叱咤风云,何必多此一举,娶一个不爱的女子为妻?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托闻锐达办事的目的也达到了,容钰晃了晃脑袋,正想起身回公主府,就听到青竹从门外进来,低声道:“殿下,奴婢方才下楼去送闻大人,意外发现国师大人就在隔壁雅间呢。”
许怀鹤在隔壁?
容钰愣了愣,问:“国师一个人来的?”
“这,奴婢不清楚,”青竹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要不然奴婢去隔壁问问?”
容钰想了想,她和许怀鹤见面的机会不多,许怀鹤整日待在观星楼里,极少出来,若要和许怀鹤见一面,还得专门写帖子请。
择日不如撞日,她打定主意,对青竹道:“好,你去打听打听,如果国师是一个人来的,那便请他过来。”
第35章
做戏做全套,青竹领命出了雅间,去隔壁敲门,缩在角落里的小道童哆嗦了一下,连忙上前来开,青竹往里一望,看到地上的碎瓷片,也吓了一跳。
青竹从未见过国师大人有这样情绪外露,摔了茶盏的时候,心知国师大人恐怕心绪不佳,多半是因为闻锐达方才那番冒犯的话,竟然胆敢肖想公主殿下,惹怒了国师大人。
青竹垂眼不敢多看,福身行礼,转告了容钰的话,请许怀鹤去容钰所在的雅间坐一坐。
许怀鹤淡淡“嗯”了一声,端起另外一杯茶盏,将里面尚有余温的水茶倾倒出来,流淌过被划破了皮的手背,将已经凝固的血珠洗去。
他起身,宽大的袖袍垂落下来,遮住了修长的手指,白绸的衣料像是围绕在皎皎明月旁的云团,随着走动飘荡,眨眼间就来到了容钰所在的雅间内。
许怀鹤反手合上门扉,对着容钰拱手:“微臣拜见公主殿下。”
春桃提着新煮的茶,莫名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方才闻大人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但公主殿下面对闻大人,和面对国师大人时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再没了刚才的拘谨,脸上带着雀跃的笑意,热络地请国师大人坐下来。
没人能够抵挡绝世美人只向你投来的眼神和笑容,更别提眼前人还是他的心上人。
许怀鹤神色微动,他端起面前的热茶,掩饰性地饮了口,再开口时,面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明知故问:“殿下今日怎么有兴致来酒楼?”
容钰有一瞬间的莫名心虚,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许怀鹤知道她方才和闻锐达共处一室,小声回道:“就,在府里闲着无事,想来看看。”
因着不擅长说谎,容钰脸上闪过慌乱,连和许怀鹤对视都不敢,轻轻咬着下唇,哪怕是再也不会察言观色的小童,也能一眼看出她并未说实话。
若是识趣的人,在得到这样的回答后,知道公主殿下不想吐露实情,为了避免尴尬,肯定不会再追问。
但许怀鹤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步步紧逼:“是吗,臣方才似乎看见刑部员外郎闻大人从公主的雅间里出去了,也许是臣眼花了?”
许怀鹤的指尖按在茶盏边缘,脸上似笑非笑,眼尾微挑,说着疑问的话语,语气却是十足的肯定,哪怕没有多余的动作和逼迫的话,也让人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