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琪浑身颤抖,仿佛那银簪是把钝刀,正一下一下地凌迟着他的心脏。
“听说只要断两根肋骨……”那人的狞笑着,“每次说话的时候,就会有像是扇子扇风的声音……”
方琪猛地甩手,打开了那支银簪:“我真的没有解药,我也根本不认识什么陈二、陈三……你们放过他吧!”
那人只是冷笑一声,转身离开时,故意将房门拉得更开。
刹那间,隔壁刑讯室里骤然爆发的惨叫,如同一把利刃,几乎要撕裂方琪的耳膜。
方琪脚步踉跄,不顾一切地扑到墙边,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凸起的石砖上。
透过狭窄的门缝,他看见谢晗被铁链高悬在半空,身体无力地晃动着。两个教徒正摆弄着带倒刺的铜钩,准备将其贯穿谢晗的胸膛。而那个位置,赫然就是当年谢晗为他挡箭时留下的伤口之处。
“住手!”方琪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攥住铁栏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咯咯作响。
头戴蒙面斗笠的男人慢悠悠地又出现在了门边,不偏不倚地挡住了方琪的视线,“若你把解药交出来,本座倒可以大发慈悲,亲自送你们二人合葬,如何?”
“我根本没有解药!”方琪怒目圆睁,对着那男人咆哮道。
“好吧,看来谢大人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男人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身似要离开。
“佛事司地窖!中间那根梁柱有暗格!”方琪的情绪瞬间崩溃,疯狂地摇晃着牢门,声音中带着哭腔,“钥匙在我发冠里!拿去吧,都拿去吧!”
“要试毒还是要剜心,随便你们!但现在,立刻放开他!”
那男人走过来,掐住方琪的脖子,轻笑道:“方公子这副痴情的模样,倒像话本里写的多情种。”
“可惜,”他贴着方琪耳畔低语,“谢大人方才说,若你交出钥匙,就证明你是北戎细作。”
方琪闻言,瞳孔骤然紧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惊慌。
就在这时,那边刑架上传来了谢晗的冷笑,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你看,他这不是……招了吗。”
突然,火把的光芒猛地骤亮,原本隐藏的暗门“轰”的一声洞开。谢晗的身影从门后缓缓走出,摇曳的火光将他走过来的影子拉得扭曲如鬼魅般可怖。
“谢……谢晗。”方琪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
他刚才明明真切地听见谢晗被按压在刑架上发出的痛苦闷哼,还有那无法抑制的、因剧痛而发出的尖叫。
可此刻站在眼前的谢晗,面容冷淡,周身气息平静,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哪里有半分遭受过酷刑折磨的样子。那刚刚的声声惨叫,仿佛只是方琪在极度恐惧和焦虑下产生的幻觉一般。
“你……你不是在受刑吗……”方琪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惊愕与茫然。
谢晗语气不带一丝温度:“不过是配合他们演一场戏罢了。方琪,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方琪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这时,一旁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缓说道:“乌孙商队一个月前把王都的净毒芝全部买走了。可中途,他们又将净毒芝偷偷运回到边城,用草料伪装成净毒芝,大费周章地将草料千里迢迢运回乌孙。方公子,你说说看,乌孙商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诈我?”方琪猛地抬起手臂,想要有所动作,却惊愕地发现,藏在袖子里的飞镖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取走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谢晗袍角那尚未干涸的血迹,突然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你竟然骗我?”
“假扮乌孙国商人买走解药,恶意传播赤髓瘟的人就是你。”谢晗斩钉截铁道。
方琪不再辩解,他苦笑了一声:“你既然查得这般清楚了,何不现在杀了我替李屿淮报仇?”
“你错了。”谢晗往后退了三步,眼神平静而深邃,“我从来没有说过,要替李屿淮报仇。”
方琪愣住了,谢晗看向黑衣人,只见对方缓缓抬手摘下了头顶的斗笠,露出一张英俊锋利的面孔。
“毕竟,活人是不需要报仇的。”李屿淮面带笑意地看向谢晗,接着说道,“倒是方公子,听见谢大人叫得那么凄惨才肯交出解药,看来这三年的夫妻情分,还抵不过镇抚司地牢里半日的刑罚啊。”
转瞬之间,净毒芝已然寻得,李屿淮当即吩咐高彦,要将方琪押往水牢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