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欲晓虽质疑裴瓒给出的时间,可对于整个安排,她还是没有异议的,乖乖的听话照做。
放出消息,调遣人手。
就连安排妥当之后,裴瓒说让她暂时不要露面,留在暗处观察,她都答应了。
整个过程安分得都不似她本人。
至于裴瓒本人,指使着陈欲晓,他自己也没闲着。
以鸿胪寺少卿之名,从质子府当中抽调了一批侍卫,让质子府的守卫更松懈些,以此来方便质子出行。
同时,还到凭风台走了一遭,拿着宫里的玉牌,说明来意,让他们仔细今晚的来人。
当然,他这么做不是故意拦着质子不让人进去,而是打算来场瓮中捉鳖,故意将人放进去之后,再将人扣住。
“我还是觉得,今夜质子不会来。”陈欲晓凝眉,盯着木桌上的花纹,似是在思考裴瓒这一局到底能不能成。
可裴瓒仍旧笃定:“他一定会来。”
“你怎么如此肯定?”陈欲晓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可裴瓒笑而不语,一个字也不肯告知,反而神神秘秘地说道:“等事情结束之后,你就明白了。”
“……”
陈欲晓继续盯着木纹发愣,她隐约觉得,自己也成了裴瓒算计的一环。
可是思前想后,将这人所有的举动与细节盘算一遍,也没觉着有哪些地方出了岔子,甚至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十分好,没有漏出任何马脚。
算了,也没什么值得深究的,反正裴瓒这么做,也刚好对上了长公主的意思。
她也不便再插手管什么,照做就是。
唯独一点,先前裴瓒提及,凭风台地处偏僻,毗邻湖水,如若他们提前部署,将康王与质子扣在楼中,却难保这俩人不会急眼跳湖,于是裴瓒另有主意,让陈欲晓将安插在质子府里的那些人提前守在湖边,以免真出了什么意外。
“我觉得康王再莽撞,也不会走到投湖的地步,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吗,皇帝不是真想杀他,何况他金尊玉贵的,那些荣华富贵,哪是说舍就舍得了的。”
“是这个理。”裴瓒勉强赞同了她的想法,可并没有半分要改主意的意思。
夕阳西沉,月色东升。
陈欲晓先一步离了小楼,提前到凭风台所在的湖边静候。
独留裴瓒一人在楼上,单臂攀着窗台。
他遥望着远处邻湖而立的阁楼,和那几座高低错落的宅院,凭风台和质子府皆在其中,那俩人的位置安排得如此近,让他不由得想,皇帝的心里是不是也有类似的盘算……
一个接一个的算计将所有人套牢,身在其中,或者是布下此局,裴瓒都有些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他昂着头,将杯中凉茶一饮而尽,转身任凭凉凉湖风迎面吹来。
心想,无论在旁人眼中他是何等身份,都得将这局棋下得完美。
让他人的筹码,为自己所用。
入夜,满月。
湖波荡荡,静谧无声,偶有水鸟叫声和虫鸣蛙叫从湖边水草中传出,衬得夜色更加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