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苏很久以前便想象过,倘若有朝一日,他家少爷娶妻生子,他这个自幼跟在裴瓒身边的家仆,该如何跟裴宅未来的女主人相处。
为着男女有别,他自然不能像以往那样随意出入裴瓒的卧房。
可现如今,这位不请自来的“女主人”着实让他吓了一跳。韩苏哆嗦着双手,直面沈濯那张笑嘻嘻的脸,双眼里写满了惊惧,他恨不得拔腿就跑。
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
水盆“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水花四溅,打湿了所有人的衣摆,韩苏像是无法接受现实一样,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韩苏!”
裴瓒急了,他可无法保证,韩苏这一跑会跑进谁的院子,说什么让人气血逆流的话。
昨日,裴母虽然有意提醒过,他们尊重裴瓒的选择,可裴瓒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提及他与沈濯的关系,虽说他心里并不抗拒,但若是把这种事抬到明面上,成为被所有人议论的众矢之的,裴瓒便有些接受不了了。
顿时,裴瓒要跟着一起跑出去。
然而前脚刚迈出房门,突然有一人从屋顶跃下,一手刀劈在了韩苏后脖颈上,让人直接晕了过去。
“十七,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回去了吗?”
裴十七冷淡地扫了裴瓒几眼,抬手指向屋顶的一侧,那里跟院墙相接,留了块空地,刚好能容纳一人,恰好冬日里树秃了,藏不住他的身影,今日便寻了这个去处。
亏得裴瓒还为他的离开而暗自落寞。
竟是自己想多了。
裴瓒走上前,从裴十七手中将人搀扶起,半拖半拽地将昏迷不醒的韩苏拖进屋里。
这时,屋里的沈濯从橱柜里拿了件干净衣裳,随意裹在身上,偏小的尺寸,让他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他也不在意,只说道:“你就这么担心他会把事情捅到你父亲那里?”
“嗯……”裴瓒自是不担心的,只是为了省去那些麻烦事,“父亲母亲是保守含蓄之人,我又是裴家独子。”
话已至此,说更多也是自讨无趣。
沈濯悻悻地闭了嘴,盯着裴瓒,看他进进出出,将自己收拾得齐整利落,即将走出这里,去见鄂鸿。
他心里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上去。
裴瓒的态度沈濯早已知晓,并且是想方设法地用尽手段,也无法扭。
他原以为,为着前夜的事,裴瓒没有与他生气,便是默许他俩之间的关系,可进了一趟宫,有些事就变了。
在宫里瞧见了什么让人摇摆不定的事,他的母亲长公主召见裴家父母又发生了什么,裴瓒现如今到底怀揣着怎么样的想法……一件件的事,缠在沈濯的心间。
“你不走吗?”踏出院子前,裴瓒扭头回望沈濯,留意着他身上不合适的衣裳,微蹙起眉头。
沈濯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着:“小裴哥哥方才还说不愿让别人知道,现如今要一起出去,这不是让所有下人都知道了吗。”
“那你……”
“过些时候,我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