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没有脱身成功,半只胳膊被人拽住了,那只手也分外有力,无论他怎么挣扎,都脱不开,死死地牵住他的胳膊,像是要活生生扯断,就连他不同寻常的力气,在此时也发挥不出任何优势。
奇怪,当真是奇怪……
“哗”得一声,裴瓒直接被拽到水面之上。
顾不得看被掐红了的胳膊,裴瓒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张好看的脸,双眼中写满了诧异。
“沈濯?你没死?”
“小裴哥哥,这是说什么话。”
沈濯微眯起眸子,对他的这句话相当不满,却全然不想自己方才的举动给裴瓒带来了多少惊吓。
“混蛋……”裴瓒推搡几下,彻底挣开了对方,可他却因为失了力气倒向池中。
见状,沈濯没再急着将人拉出水面,而是解了身上纤细的腰带,只穿着薄纱似的衣裳,一步步地踏入汤泉之中。
房门合紧,屋内热气再度聚拢。
两道身影重叠在一处,黑发缠着黑发,唇舌也绕得难舍难分。
良久,挤尽了肺腑里的空气,裴瓒终于受不住了,挣扎着把人推开,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最后才浮在汤泉中央,顶着燥红的脸问道:“沈濯,你不是说让我去京都寻你吗?”
“你被扣在此处,何日能回京都?”沈濯笑着问道,“我想你想得紧,索性先来看看你。”
裴瓒总觉得这不是说话叙旧的地方。
别说沈濯了,就连他看一眼对方,都会被氤氲的雾气蒙了心,生出几分歹意来。
于是裴瓒慢慢向后移动着,靠近了温度略低的池壁,他才开始揣摩沈濯方才的话——他被扣在此处。
看来沈濯是清楚地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了,甚至还能以长公主殿下的名义混进来,想来沈濯回去京都,也不全是假借着虚名头,而是有盛阳侯府的背后运作。
可他被扣在此地,以及那块碎玉环,又是谁的手笔呢?
裴瓒正准备开口询问,沈濯却猛地扑了上去,不等他有所反应,率先扣住了他的双臂,将其反剪在身后。
“良辰美景,还要说些煞风景的话吗?”
“怎么就良辰美景了……”
裴瓒的话才刚出口,就被堵了回去,沈濯像是疯了似的欺上去,在寒州伪装出来的忍让就随着今日的雾气一起消失在空气里,蜕去了那层皮,现如今的沈濯就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只是不清楚什么原因,裴瓒没似以前那样抗拒沈濯的举动,甚至胸腔里激烈地鼓动着,让他偏了头,纵容着。
或许是在玉环碎了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了,又或许……
沈濯咬着他的颈侧,留了几个不浅的印子,却像是发现了裴瓒的顺从似的,突然停下来,喃喃说道:“裴瓒,我在回京都的路上记起来,你还欠我一次好处的。”
“嗯……”含着水雾,眼里藏着湿漉漉的情意,裴瓒看着眼前人,现在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只一味地应着,等沈濯继续说下去。
“我原本以为你是不会肯的,便让鄂先生给你的膳食里添了些滋补的药材……”
这王八蛋!
裴瓒挣了挣手,眼神迷离着往沈濯面前凑,见他这副样子,沈濯果然没在拘着他,而他在一开始也没做出过激地举动。
反是微微张着嘴,被水汽热得发红的嘴唇,索吻似的凑过去,同时双手也不由自主地缠上了沈濯的脖颈。
等到距离足够近时,裴瓒却猛地往前一撞。
沈濯只觉得脑子“嗡”了一声,顿时铺天盖地的痛感就袭上来,随着他的一声惨叫,鼻腔里两股热流顺下,将满池汤泉给污染了。
裴瓒见状,浮到池边,连滚带爬上岸,抓了最初沈濯扔到旁边的衣裳就想跑,也顾不得浑身的燥热了,甚至礼义廉耻这四个字也被他抛在了脑后,急匆匆地披上沈濯那几件伤风败俗的外袍,赤着脚就跑了出去。
门外的侍女也拦不住他,等着反应过来,想去抓他的时候,裴瓒却仰着手大喊:“世子爷受伤了!快去救他!”
厮混的时间不短,屋外已然天黑。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和心里那股燥热,裴瓒凭借着这几日积攒的熟悉感,蒙头跑回自己的卧房。
不跟任何人说话,一进屋就灌了几杯凉茶。
沈濯虽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可鄂鸿还真不至于给他下药,近些日给他的药膳虽然大补了些,却也能压下去,他几杯凉茶下肚,那股不言而喻的感觉便消失了大半。
只待他靠在风口歇息了片刻,彻底缓过来,清醒了,才换上干净的衣裳,想将沈濯的衣裳扔出去。
没想到他一出门,就瞧见那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