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瓒也赞同沈濯的想法。
今时战争刚起,他虽没什么关于前线的消息,可是打仗向来是要耗费银钱的,甚至可以说,眼前这些让他觉得震撼的金银,用作打仗也只是微不足道的。
更何况,时节至此,前线更是苦寒,添置衣物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如果他将这些赈灾银带回京都,交到皇帝面前,不管皇帝怎么处理,都会少不了他的好处。
可他不能这么做。
见着寒州百姓瘦骨嶙峋的身躯,裹着破草席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他的良心过不去。
这些钱本该是属于寒州百姓的。
就算不是一两一两地分到百姓手里,那也该熬成米粥,或是缝制成衣裳,分发下去,而不是凭他带回京都,成为他加官进爵的筹码。
“那你?”沈濯试探地问。
“叫你的人来,把这些银钱重新入账,拿出一部分来购置米面衣裳,剩下的按照定额发放给百姓。”
“……”沈濯无奈,只得照做。
拢回记忆,身旁的下属也是同样无法理解。
“主人,当真要这么做?”
“随他吧。”沈濯轻飘飘地说。
“可是,大人还说,到旁的地方购置粮食的车马运费,不能从这里面出。”
意思就是,要沈濯掏钱。
沈濯闭上眼,一时有些气短。
幸而他也不是穷困潦倒的人,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银钱翻脸。
只是他一阖眼,裴瓒那扭扭捏捏,不好意思问他伸手要钱,却依旧理直气壮,不愿做小伏低来讨好他,只能遣了属下传达的可恨模样就浮现在脑海中。
裴瓒固然可恨,沈濯却不得不依。
咬了咬后槽牙,沈濯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都没展开看一眼面额,甚至也不曾清点,直接一股脑地塞过去:“都听他的吧。”
“是……”下属小心翼翼地收好。
忽而,沈濯想起来什么,眉头舒展了些:“账目册子呢和密令呢?”
“都已经收好了,不会让大人发现。”
“嗯,眼下的事结束,你就带着它回京都吧。”
吩咐完,窗外的景色也瞧腻了,沈濯只觉得这座城里的几处枯树,总比不上活生生的人来得有趣,凑巧,楼下飘来的几缕米粥香气,也印证了那风头正盛的御史大人回来了。
“随我下去瞧瞧。”
沈濯走在前,刚推开房门,越过三楼的围栏,便瞧见楼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