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沈濯这厮还把寻芳楼据为己有了?
他要不要脸!
裴瓒猛然回身撞上沈濯那双威气十足的双眸,眼睁睁地瞧着对方在顷刻之间换了神情,在看向他时多了些满到溢出的情意。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总之裴瓒被瞧得一阵恶寒。
回避着沈濯的视线,裴瓒搓了搓手臂,而后从眼前众人侧身让出的小道,大步流星地往寻芳楼内走去。
乍一入内,熟悉的脂粉香扑面而来。
裴瓒站在原地张望几眼,周围的装饰陈设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华丽无匹,增增减减的摆设也没能引起他的兴趣。
只觉得,比起他离开那日,楼内冷清了许多,再仔细一瞧,楼上有不少房间都是住了人的,房门虚虚地掩着,甚至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在这种事态严峻的时刻,也依旧会从门缝里探出脑袋来瞧热闹。
“既然千面红都不在了,为何还要拘着她们?”裴瓒仔细着身后的动静,等到沈濯靠近之后,声音冷淡地问了一句。
“我留着她们还有大用。”沈濯同样向楼上望去。
比起对待裴瓒时的好奇探究,有几个姑娘在看见沈濯之后,则是扬着柔软的帕子微微屈膝行礼,而后放心地回房掩上了房门,似乎根本不畏惧沈濯会做些伤害她们的事。
沈濯用余光瞥见裴瓒投来的眼神,进一步解释道:“反正她们也没有别的傍身本领,离开了寻芳楼,在这寒州只剩死路一条,何必要为了几句清誉就赶走她们呢?再者说,我对经营皮肉行当可没什么兴趣……”
话到末尾,沈濯越说靠得裴瓒越近,手已经攀上了裴瓒的胳膊,嘴唇也慢慢地贴近他的耳廓。
幸好,后面的话也没必要听。
感受到逐渐逼近的热气,裴瓒抬手挡住了越来越没个正形的沈濯。
他将人轻轻一推,拉开距离,目不斜视地板着脸,把自己当做正人君子似的理了理衣裳,说道:“上楼瞧瞧吧,但愿你不是诓我。”
裴瓒在寻芳楼的日子并不多,中间也没离开过那间房,可他也不需要沈濯在前方引路。
依凭着为数不多的记忆,提了衣摆,便顺着楼梯向上而去,但是没走几步,下方便传来“哎呦哎呦”的动静,唤着他的名字,期期艾艾的,不免让人心烦意乱。
裴瓒垂眸一扫,眼神淡漠:“你喊什么?”
“小裴哥哥,看在我腿伤的份上,扶我一把?”
沈濯离他大概有二十个台阶,裴瓒冷眼向下望着,眼里都是对方因为腿脚不便,可怜巴巴地扶着楼梯扶手上楼的惨样,特别是这人故意扮可怜,嘴唇微微抿着,一副“本不想麻烦你,实在不得已才说出口”的难为情。
是个人看了都该动容。
都应该立刻快走几步,下楼去搀住沈濯的胳膊,再满心愧疚地陪他一点点上楼。
然而,沈濯此刻央求的是裴瓒。
裴瓒早就看穿了沈濯的矫揉造作,面对这番示弱,他不仅没有任何动容,反而极为不耐烦地蹙起眉头:“你还没装够?”
“小裴哥哥说什么?”沈濯面上滑过心虚。
裴瓒被这故作懵懂的表情气笑了。
在前去兵马总督府之前,他就已经感觉到沈濯伤得似乎没那么重,也许是摔得不轻,走起路来只有一瘸一拐才能勉强忍耐住疼痛,但远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而在擒拿杨驰的夜里,他便已经确定了,沈濯前些时候的反应根本就在诓他。
不过,碍于事急,他还是给沈濯留了些面子,不愿点破,没想到今日还故技重施,再用这一招来招惹他。
裴瓒单手撑在了扶手上,眼神向四下飘了一圈,最后含着几分冷淡落在了沈濯脸上,紧接着似有若无地笑了笑,无形之中生出几分凉薄的讥讽:“你若是腿脚不便,那就别上楼了,在下面待着吧。”
“倒也不用……”沈濯抓着扶手向上迈了一步。
“我这可是在体谅你,心疼你。”
沈濯听出了他话里的揶揄,当即一愣,瞧见裴瓒迅速变脸收回所有的笑意,便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去,扯着袖子轻轻摇晃,并相当熟练地说着:“我错了……”
对于他的认错,裴瓒已经习以为常,对此也并没有应声,而是一声不吭地继续迈步向上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