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勾结外贼,妄图颠覆大周朝廷。
还有人胆大包天,试图以一己之力登上皇位……
裴瓒侧身卧在床里,窗外时不时响起些细碎的动静,而他面对着冷冰冰的墙面,瞪着眼睛,脑海中思绪万千,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天亮,眼底一片乌青。
院里鸡鸣吵闹,裴瓒像是被拽回了神,恍然往床下瞥一眼,才发现天亮了。
他转着干涩的眼睛,仍旧是没有完全消化沈濯对他说的那些话,什么做上那个位子,什么信任他,此时再回想起来,裴瓒依然觉得是沈濯疯魔了,否则,怎么能说出这些话来刺激他?
难道是,还嫌寒州不够乱吗?
裴瓒坐起身,掀开被子,只穿着单薄的里衣,一道冷气袭过来,却也没能让他打起精神。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沈濯说的这些话,他要不要原封不动地告诉皇帝?
说了,皇帝也许会在心里留下疑影,但只要沈濯没什么动作,大概率还是会顾及沈濯的皇室身份,并不会下手。如果不说,裴瓒不仅觉得愧为人臣,还总感觉,将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沈濯这厮绝对会拉他下水。
真是让人为难。
最关键的是,说与不说,他的心中已经埋下了芥蒂,无论他最终做出怎么样的决断,似乎都对不起沈濯的信任。
沈濯啊,你可真是会叫人为难。
“小裴哥哥喊我?”
也不知道怎么听到的,总之裴瓒才放下这段心事,打算换了衣服出去,睡在暖榻上的沈濯就探出了头,隔着屏风,往里面张望。
裴瓒没给他好脸色,猛地一拍屏风,说道:“你出去,我要穿衣裳。”
“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
“……”裴瓒抿着嘴唇,不想搭理他。
偏生有人一大早就要招惹他的。
沈濯不仅不走,反而拖着坡脚,一瘸一拐地走近,扒在屏风上,眼巴巴地盯着他:“小裴哥哥的胸口有一颗痣,米粒大小,后腰上也有,还有……”
“滚!”
【真是欠打。】
裴瓒抬手,撩在一旁的衣裳便抽了出去。
“真凶,这就走了。”
沈濯急忙侧身躲开,扶着墙壁站定后,眼神又好一顿流连,将一大早的憋屈都用目光讨回来后,才颇为不甘心地离开。
人走了。
可裴瓒还瞪着对方停留的那里。
愣了片刻,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根,才嘟嘟囔囔地解了衣裳……
今日的风雪彻底停了,天气也好,看起来是个适合赶路的日子,如果能趁着今日的时间,把昨天浪费的行程补回来,那便还能按照原本的计划赶到兵马总督府。
他理着腰带往外走,抬眼望向所在的驿站。
近处几个幽明府的人不知在盘对些什么账目,嘀嘀咕咕的,裴瓒也懒得问,略略地扫一眼,目光移向远处,便看见韩苏指挥着几人在整理马车。
“韩苏,你的手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