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道出陈遇晚的名讳,足以震慑这些虾兵蟹将。
裴瓒看着几步之外,神情恍惚的县令,未曾停留一刻,匆匆抬笔将所有无可抵赖的事实一一录下。
受人指示,迫害百姓。
心怀不轨,是为奸贼。
他随意抬手,薄薄的几张纸写满了县令的罪行。
随手一扬,那几张纸看似轻飘飘地从案桌落下,落在县令眼里却犹如泰山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虽然笔迹难免潦草,但“杨驰”二字被刻意书写得公正。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来去因果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是谁在背后挑弄这一切,又是谁作恶多端,非杀不可。
县令紧紧盯着那两个字,心里茫然,恍然意识到,故国故土不过是存在于臆想,和谎言之中虚无缥缈的幻影。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去的可能。
身怀异族血脉的寒州人,承沐大周的滋养,却心怀异国。
明明是被抛弃在此的血脉,还期待着将这片土地奉回北境,为此,不惜残害知根知底的“同族”。
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可笑,但实在不可怜。
签字画押,一切尘埃落定。
“我是北境人啊……”
“将他带出去。”裴瓒不管他在说什么,接过俞宏卿递回的带有画押的状纸,用一句话决定了县令的下场。
带出去,交由百姓处置,是杀是罚,他一概不问。
俞宏卿犹豫:“大人,是否还要押他回京。”
“不必。”不用琢磨,裴瓒也明白了俞宏卿这句话的意思,抬眸扫了他一眼,声音略微放冷,“小小县令,七品而已。”
县令所说的话,被裴瓒原原本本地还了回去。
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七品官,本就可以直接杀了的。留其喘息半日,仔细地审一审,是为了找出背后之人。
现如今事情已经明晰,在背后操控赈灾银去向,安插内鬼,祸乱百姓的人,是寒州兵马总督杨驰,而不是那无足轻重的县令。
在裴瓒眼里,只有这手握兵权势力滔天的杨驰,才配被押解回京都,受到皇帝的问责。
他收好供词,往门口的方向挪了几步,记挂着先前院里的骚乱,站在门框边提心吊胆地向外张望几眼。
夜色如墨,仅一道凄清月色洒落。
能看得清院里大多数陈设,却瞧不见什么人,同时,院里恢复了静谧,除了偶尔的风声之外,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不知道陈遇晚现在怎么样了……
裴瓒心想,陈遇晚武功不低,可跟那些来路不明的人缠斗,也未必能占尽上风。
特别是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他方才就应该把人拉住,不许陈遇晚离开。
也没想到,陈遇晚竟那么急,都不等他把人审完。
此刻与那帮人一起没了踪影,寻也寻不到,好不容易解决完县令这个麻烦,又要为他心急。
“大人,不如去找些衙役捕快去寻?”俞宏卿在旁边提醒着。
裴瓒闻言,先是回身扫了县令一眼,而后眉头紧皱:“这帮人来路不明,他们能行吗?”
“就算帮衬不了多少,能寻到些踪迹也是好的。”
“好,那便劳烦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