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瓒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谢成玉见多识广,不料连这穿耳一事也清楚,眼见着瞒不过去,裴瓒心里起了如实想告的想法。
可沈濯那些事能如实想告吗?
不是他信不过谢成玉,只是把沈濯的所作所为说出来,恐怕谢成玉也要多几份危险。
“我跟他……”裴瓒视线飘忽,语气犹犹豫豫,“是有些来往,他刚好游历到寒州,同行了一段时间。”
“游历到寒州?”
街头传的可是沈濯特意去寻他。
如果不是倾心已久,又怎么会在被逐出京都后,刻意蹲着裴瓒的消息,在无所顾忌地追过去呢。
是人都知道寒州不是什么好去处,温暖的时节去游玩一番也就罢了,可现如今寒州正冷着呢,寻常人不会轻易地前往寒州,哪里还有人会特意去游历。
这理由实在是太荒唐!
“你最好实话实说。”谢成玉的态度不容置疑。
“好吧。”裴瓒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一路上死缠烂打,让他走也不走,还拿出钱财来诱惑我,我自然不是那种贪慕钱财的人,可他实在不要脸,趁我在路上缺钱缺粮,就要挟强迫,手段实在下作!”
一股脑地把脏水泼到沈濯身上,把自己塑造成可怜无辜之人,偏偏谢成玉无比信他的话。
“趁人之危,无耻之徒。”谢成玉冷脸评价,“不过你放心,回了京都,有陛下和长公主,他不敢再那么对你,你也好跟他断了来往。”
这倒是有点难。
皇帝极大可能不在意这种事。
而长公主……都把贴身侍女送到他那里监视他了,很难猜测长公主现在是什么想法。
更何况,裴瓒也逐渐摸清了自己的心思,对沈濯并不是话里那样抗拒,也想着辞了谢成玉之后,就去打听一下沈濯的下落。
裴瓒在谢成玉的注视下摸了摸鼻尖,犹豫着说道:“他也不都是这般恶劣,虽然总是诓人,言语举止也不正经,可在寒州若是没有他的助力,我也不能回来得如此顺利,至少也要拖上个把月。”
甚至,小命也要交代在那里。
“可你终究是不情愿的。”
“不情愿……”
如若是刚到寻芳楼时听到这话,那裴瓒必然会点头如捣蒜。
可现在一切的事情都过去了,他与沈濯之间绝非寻常的爱恨情仇,反而是无数的复杂情丝交织在一起,将两人紧紧缠绕,他也不好一口就肯定地说自己情愿与否。
见他犹豫着,谢成玉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情不情愿,也走到这一步了。”
“那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谢成玉担心他会遭遇和自己一样的闲言碎语。
他想了想,先前京都城里关于他们二人的事情虽然传得厉害,却不像他所经历的那般荒唐,众人有调侃有打趣,却没什么讥讽鄙夷。
况且,同样在京都,裴家父母也早就听过那些话了,他们也没有表现得多古板,至少目前还没在裴瓒面前说起来过,更没有因为这些谣传的话,就闹到长公主府或是朝堂上,没有让自家和皇家同时抬不起头来。
“但愿吧,你心里有分寸。”
说完,谢成玉起身离开了。
待得时间也够久了,外面的天都黑了,可裴瓒望着他落寞的背影,便觉得谢成玉离开并不是因为天色已晚,而是压在他身上,难以推开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