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眼下众人都聚集在县衙之外,提着十二分的精神专注于县令受罚一事,刚好没什么人会留意他的动向。
这也正符合裴瓒悄无声息离开的打算。
否则他再对俞宏卿提起趁早离开一事,恐怕还得麻烦一阵。
裴瓒倚着门框,在县衙里屏息凝神地盯了片刻,才匆匆折返回去,将留在院里的一干人等叫醒……
“别看了,该走了。”
马车里,裴瓒身旁,闭目养神的陈遇晚冷冷开口。
提醒着裴瓒到时间,该出发了。
闻言,裴瓒立刻放下小帘。
裴瓒理了理衣衫,沉静的目光扫过陈遇晚,以及死皮赖脸非要跟上的鄂鸿,最终对着外面的韩苏吩咐了句:“走吧,韩苏。”
他们的马鞭抽打得极轻,落在马匹身上,不及县令那里的十分之一。
就连马蹄落在石板上,车轮接连压过的声音,也被县令的惨叫声盖过。
许是无心,或是故意,总之无人察觉他们的离开。
就连城门处,也没人阻拦。
顺畅无阻地驶向城外……
马车驶过积雪深厚的路面,留下两道不浅的车辙印。
此时的风雪已然完全停了,隔着马车上薄薄的小帘,听不到呼啸的风声,最多是碾压积雪和马车内炭火燃烧的动静。
裴瓒坐在一侧,随意地斜着身子,手里捧着他昨日看过的账本。
他在账簿上做了些批注,只是过于心急,让本就潦草的字迹更加不堪。
现如今他自己瞧着,居然也有些看不懂了。
裴瓒难为情地叹了口气,立刻吸引陈遇晚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哎——”
“切~自己还看得出来吗?”声音有些讥讽。
鄂鸿在一旁瞧着,笑呵呵地捋着山羊胡:“公子可说了,大人的字别有趣味。”
裴瓒被两人不明不白地刺了句,艰难地抿着嘴,视线慢悠悠地从凌乱的字迹上移开,匆匆地扫过话里有话的鄂鸿后,盯着陈遇晚眼下过于明显的乌青。
昨夜他与俞宏卿说完,领着韩苏返回小院。
刚准备借着灯光往陈遇晚的屋子里走,下一秒,陈遇晚就吹了灯,怎么叫也不搭话。
裴瓒知道他故意装睡,却也没办法挑明。
就连豁上礼义廉耻去推门,也没能把陈遇晚的房门推开。
无奈,他只好站在窗前,兀自说完明日一早就离开的计划,最后才慢悠悠地回到主屋,点了灯,看了大半夜的文书。
裴瓒故意开着窗,随时留意陈遇晚屋中的动静。
只是这人格外沉得住气,一句话不答也就罢了,不管睡没睡着,反正直到裴瓒吹灯歇息,都没弄出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