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菲只道这女人疯,哪料到她会真的撂家伙,登时脸色刹白,两腿一软,险些跪下去,被身侧的苗阿青及时扶住了。
苗阿青也吓得手心满是汗,咕咚咽了口唾沫,艰难道:
“阿堇姐姐她、前几日去爬山了。”
“……”
鬼会信,这么个天寒地冻的节气,去爬山?
“滚开。”
殷千寻彻底失去耐性,索性抬肘撞开了面前两个挡道的小东西,兀自大踏步迈进医馆,行步如风,踢开一扇扇房门。
然而满屋寻了一通,甚至于翻箱倒柜,连地下室也未放过,皆不见仲堇的身影。
……真去爬山了?
殷千寻碰了一鼻灰,回到门厅里,盯着两个药童将信将疑道:
“她何时离开的?”
颜菲捂着脖颈躲在苗阿青身后,苗阿青只好硬着头皮低声答道:“三日前。”
三日前不就是自己动身去穹原那日么?
殷千寻又问:“爬的什么山,三日了还未回来?”
与此同时,心想,不是出意外了罢……
“阿、阿堇姐姐没告诉我们。”
“她为何突然爬山?”
两人再次摇头。
“……”
一问三不知。
这病秧子怎么偏爱招揽这种没用的废物点心?
她寒冬腊月不知何故跑到山上去,三日还未归来,而她招来的这两个好宝,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甚至连她的所在都不清楚,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寻人也没处寻去,只等收尸罢。
从兽医馆走出,殷千寻忽然觉出冷,从马鞍扯下斗篷裹在身上,望向远处乌沉的天。
这天似是酝酿着又一场大雪。
这般天凝地闭之时,寒风侵肌,那病秧子柔心弱骨的,爬山?不得要了半条命?
纵有不死之身也不必这么折腾吧。
前几日动身赶往穹原之前,殷千寻托半仙镇守风澜苑,因此半仙此刻仍优哉住在风澜苑中,还未离开。
她犹豫片刻,还是跟半仙讨来了那幅用以寻人的地图。
先前她一向没瞧上这个奇奇怪怪的寻人之术,只觉滑稽可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竟指望得上这玩意。
然而,当她坐在榻座,将地图铺展在榻几之上,提起笔,下一秒却顿住了。
该写什么呢?
仲堇这一世最渴望什么?
……
她自己,殷千寻么?
似乎,仍无法确定。
殷千寻想,从古至今,爱人之间始乱终弃的例子还少么?人世间尚且如此,亓官柔身为医仙,活得寿数百十倍于凡人,见识过的人与事、受到的诱惑自然也翻了百十倍,会九世如一日地爱慕一介凡人么?
想想也觉得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