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嘴唇被鲜血染得鲜红无比,胸前也全都是还未干涸的血渍,甚至他伸过来握住沈裕的手上,也是血迹斑斑的。
“不用……”钟杳努力喘了几口气,平复着胸腔里的阵痛,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却像刀子一样落在沈裕的心里。
“为什么不用?”沈裕抓住他的手,钟杳能感觉到,他整个人是在颤抖的,那双眼睛转过来,牢牢盯着他,问:“为什么不用!”
“你到底怎么了,”沈裕眼眶都红了:“你告诉我你怎么了,求求你,告诉我吧……”
“别哭,”钟杳伸手擦掉他的眼泪,轻声说:“先带我上去吧。”
“然后呢?”沈裕不肯动,被钟杳擦过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我都告诉你。”
沈裕咬着牙,伸手把钟杳抱了起来,重新上楼,他板着一张脸,泪珠却一颗又一颗地从眼眶里掉出来,钟杳伸手给他擦了。
等重新回到沈裕的房间,钟杳被他放在床上,看着他半跪下来,拉着他的手轻轻吻了一下,痒痒的。
他听见沈裕问:“你会死吗?”
钟杳没看见过小狗流泪,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可能,我也不知道。”
“沈裕,我不是人,”钟杳低头看他:“我不是钟尧。”
“你从河边捡到我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但是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夺舍了钟尧身体的怪物,还是在钟尧被博士当做实验品时与他被合为一体的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
“钟杳……”沈裕的眼神有些发愣,他显然也是想到了某个可能:“你,你生病,你发烧、流鼻血,还吐血,是不是因为……因为我们在干扰……缝隙……”
最后半句话,沈裕说得格外艰难,他脑子里现在一片空白,他不敢想,只要一想,满脑子都是钟杳在自己面前吐血的场景。
一边是钟杳,一边是这个世界上的无数生命……要他怎么选?
沈裕把脸放在钟杳的膝盖上,很快便湿了一小块:“钟杳……”
钟杳摸着他的头发,说:“事情或许未必到了这种地步……”
“钟杳,”沈裕不听他的安慰,死死拉着钟杳的手,眼神真挚而坚定:“我没立场替天下人选择生死,我只能选择我自己的生死。”
“我只有一个请求……”
“带我一起。”
“不论你去哪,不论你是什么样子,不论……生死……”
“你听我说,”钟杳托着他的脸,也从床上下来,跪坐在沈裕面前,沈裕魂都没了一半,任由他摆弄自己。
“事情或许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钟杳知道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也找不到原因,但是他很确定自己不是人,并且还是怪物的某种同类,这就足够了。
钟杳说:“山羊,他们不是要召唤神灵吗。”
“嗯……”
“你也知道,在游戏里,怪物的变强是靠着吞噬,”钟杳脸上还沾着血,说这些话的时候用得还是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更显得他像个妖孽:“不管他弄出来的是真神假神邪神,不如让我来尝尝。”
沈裕倏地抬头看他,眼睛里光一闪而过,随即他摇头:“不,太危险了,不管召唤出什么东西,都不是我们这个维度能承受得起的,也不是说吞噬就能吞噬的,你这个方法属于异想天开。”
钟杳就是这么想的,他并不觉得神什么的就很高不可攀,甚至在听蝎子说起真的有“不可说”的存在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兴奋,像是看到了猎物的豹子一样,浑身血液滚烫兴奋。
但看着沈裕担忧的神色,钟杳乖巧地低下头,说:“好,那我们再找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