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想的,就是能弄一份赐婚文书抱得美人归最好,如果抱不到也没事,只要出名就行了。
这个想法看似可笑,然而从后来的各种遭遇看,当真是赌对了。
在这个荒唐的时代,如果有名声,做官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甚至有些人,是被朝廷求着做官。
自那件事后。
妻子李婉敬他爱他,有识之士愿意与他结交,甚至就连无利不早起的石苞,都愿意花心思托举他。
一切都是因为石守信在那次表现中证明了自己!
在魏晋交替的年代,名声就是个人标签,让别人可以一眼看出你这个人值不值得结交。
这个年代,没有合理且公认,让天下人都心服口服的人才选拔方式,选拔人才的法令也基本上都是摆设。
说白了,升官就纯粹是靠政绩和人际关系,而政绩要“传达天听”,必须要靠别人给你帮衬。要不然你做再多事情,也会被其他人窃取胜利果实。
如果一个人寂寂无名,那么他永远也不可能获得提拔,甚至都不可能当官!
如今名声的威力,正在逐渐显现出来。要不然,石守信现在最多算寒门家的女婿,靠这个身份,怎么在官场上立足?
“哎呀哎呀,原来是你呀!那位为了报恩,愿意赴死的义士!
那句仗节死义便在今日,也是你喊出来的吧?我就说石崇工于心计,不可能做这么傻的事情,果然是你!
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猜错!”
裴楷一脸激动,握住石守信的双手,像是看见了偶像!
魏晋是一个疯狂装逼的时代!又是一个聪明人辈出,却常常没把聪明劲用对地方的时代!
石崇以为欺世盗名,玩得很高明,实则在顶尖天龙人家族眼中,这种操作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别的不说,就说李胤在大将军府里办事,就足以在不经意间,将真实情况传播出去了。毕竟,托举自己的女婿,也是为了让女儿过得更好,更是增加家族的整体实力。
世上就从来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河东裴氏本身就是顶尖世家,与此刻的太原王氏不分仲伯。打听到曹髦遇刺的真实情况,并不值得意外。
大家都是选择看破不说破,花花轿子人抬人。
“来来来,敢当好好说说那天是什么情况?天子御驾是不是被禁军挡住了?你们怎么杀出重围的?”
裴楷一脸兴奋,完全不在乎这件事究竟是多么敏感。他才不怕呢,该害怕的是司马昭才对!
石守信指了指耳朵,暗示隔墙有耳,此事不宜在驿站这样的地方讨论。
裴楷面露悻悻之色,只得作罢。
随即裴楷像是想起什么,摇摇头感叹道:“大将军正在全国各地征辟能人名士出仕,但是很多人都推辞拒绝了。”
言语中似乎还带着几分羡慕。
他这模样大概是跟嵇康学的,石守信想到嵇康就在河东隐居,距离此地不远,跟裴楷很可能就是认识的。
所以对于裴楷有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感觉稀奇。
“叔则为何不推拒大将军的征辟呢?即便是在地方为官,对你来说亦是不难啊。
入大将军府,难免会被人诟病。”
石守信疑惑问道。
一方面,裴楷似乎压根看不上司马家的德行操守;
另外一方面,却也完全不拒绝大将军府的征辟,可谓是非常经典的“一分为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