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面对那宛如阳光般炫目的微笑,原本想说的刻薄词藻却一併全吞回肚。正当我不想再理会那令我晕眩的笑顏,打算转身準备离去时,一双温凉的手却抓住了我。
“翊要去哪裡?我是来叫你跟榎时的。”
“我不去,妳去叫尉裴跟你一起玩吧。虽然我不认為他会合作。”
“為什麼呢?游戏就是要一起玩才好玩啊!何况我们是一家人,更要一起玩啊。”
又来了……又是令我发晕的笑容,脑中的思绪顿时也像打了结,惹得烦躁而抿了嘴:“就说我们不是家人!妳刚也听到了,我是怪物!生来就是两颗眼睛的顏色都不同,正因為我是怪物,所以父母才不要我的!”
气急败坏的自己,无意识的迁怒了一堆连自己都感到厌恶的话。
只见她惊奇骇异的神情,想必我们的关係也就此瓦解了。本来想等能自主之后再摊牌的,看来全泡汤了,接下来的日子,她恐怕都不会跟我说话了吧……
正当我心灰意冷垂下头的瞬间,那双温凉的手却缓缓地伸来面前,轻轻地贴附著我的脸庞:
“没有这回事,我喜欢翊的眼睛,我觉得很漂亮。你看我也有同样的顏色,这样是不是比较接近你了呢?”
為什麼……為什麼妳总是能轻鬆自如的说出我最不想听到的话,但不知為何,妳说的每词每字却都如此的真切动人。每当看到她无邪的笑容,就彷彿春日般的阳光普照,温意渗入我的心窝。
世上还真的有这种人,凡事无惧风雨勇往直前,将欢乐带给任何一人,就好像万丈光芒的太阳一样。这麼耀眼的存在,跟随身旁的我们都显得暖和起来……我果然还是不擅长对付这种类型的人……
“翊?”或许是我太久没搭话,她才弯下身侧脸凝望著我。
“如果我身体好点了,也能像奈维斯妳一样打跑他们吗?”
“嘿嘿~到时候我们就当『基斯』的孩子王吧。”
“嗯,谢谢妳。对不起,等回又要害妳被骂了。”我这才想起方才惹事的臭皮匠,肯定又去告状。一想到还没踏进家门,泼妇骂街的情形可想而知,我就不禁有些对不住奈维斯,便是改口向她赔不是。
“嗯?没事没事!奶
奶不也教过我们要『以力服人』吗!”瞧她又秀出手腕,开朗的笑道。
“哈哈,是『以理服人』。”被她这麼一闹,原先的忧鬱也烟消云散,使得我逗笑了嘴。
“嘻嘻~我是故意说给翊笑的。那走吧。”她却又伸出了手,而我也顺势的牵起那双令人陶醉的掌心。
奈维斯是我的太阳,而我,就像围绕在妳身旁的小行星,仅靠著妳的热情闪烁星光。即使是这样渺小的存在,我也想尽全力的,去保护属於我的太阳。
就在她的带领下,我们才又来到郊外颇有年龄的榕树下。只见她左顾右看的,看似找寻著什麼般,直到树上传来叶片的稀疏声,她才即刻仰头瞧看。
映入眼帘的,则是尉裴一手枕后,另手拿著草笛倚靠在树干身旁,逕自悠哉的单脚左右摆盪吹奏。
“喂───榎时,一起玩吧!”无论奈维斯如何拱手呼喊,他仍始终不给予丝毫的回应。
尉裴·榎时。据我所知,他是个从火场脱困而出的婴孩,也许是父母双亡,才会遭人遗弃於此吧。跟一般男孩一样身轻体健,加上超凡的悟性,热衷一样东西的时候,只需要三到五分鐘即可融会贯通、运用自如,正所谓别人口中的天才吧?
也正因如此,他容易喜新厌旧,要引起他兴趣的东西虽然很多,但从没有任何一样东西,会留在他的身旁超过半日。或许,我不喜欢像他这种人。
唯一让我猜想不透的,明明拥有我所没有的健康,每天却屌儿啷噹的窝在树旁吹著草笛,反倒不认真做事?大概,我不欣赏这种暴殄天物的人。
他的存在,就像是夜空悬掛的圆月般惹人发闷,即便秋月无意,只要冬阳略映照,即可掩盖过身旁夏日星辉的熠光。的确,我很篤定,绝对不会和他有感情上的建设。
“榎时──你有听到吗!”奈维斯这一喊,清脆的草笛声顿时岔了个音,尖锐的声响随即传到我俩的耳旁,痛得急忙蹲下摀耳。
眼见他只是鼻一撑嘴一撇,彷彿嘲笑我俩似的,轻然一蹬便是轻而易举的从高树跳落地面。
“榎时!你又恶作剧了!”奈维斯语还未落,拳头早已伸出,硬是让气燄高张的小子,显得感到疼痛退了几步。
面对有如成年人力道的拳头,纵使是身强力壮的尉裴,也不免有些岔了气,立刻摸抚著胸口,好让自己顺顺气后,才又深深地吸入口气说:“又是妳。就说了我跟你们毫无瓜葛,不想跟你们在一起。”他的眼中仍略带几丝傲气瞪视回应著。
“别这样说啦~一起玩吧。”
“為什麼我要?”
“因為我们是一家人啊。一起玩吧榎时。我把翊也找来了。”
当奈维斯的话说完,才措了那小子的锐气,原先的藐视瞬间少了几分,乍看十分不对味的抿了几次嘴,直到瞄到我后才补充:“不要,那小子又不能跑步,跟你们一起玩又不好玩。”
“那我们玩好玩,又不会连累翊的游戏好不好?”
“不要。要玩你们自己去玩。反正你们跟我一样都是孤儿,不用特别顾虑我。”果真如此,我早料想到聪明的他,应该也清楚自己的身世,只是那口无遮拦伤人的说法,实在别有感嘆。
见他随即转身想离开的同时,奈维斯只是跑到一侧振臂阻挡著。瞧尉裴又打算转到另一个方向,她依旧马上绕到尉裴的面前阻挡至进。
连续几次下来,眼看尉裴也腻了,这才双手插腰恼忿忿的开口:“妳又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