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瑾茗看得心酸。黄雅丽抓住她的手,缓慢地摇了摇头,态度抗拒。
木瑾茗心里其实早有决断,当下微微蹙眉分辩道:“是很轻松的文书工作,女儿也不会抛头露面。”心知是撒谎,只为黄雅丽的心安。
黄雅丽抓她的手劲加重,声音嘶哑地开了口:“我木家的女儿,好歹是个秀才小姐,怎么能去外面做事……若是陈家知道,没有一点转圜余地……”一句话说完,喘气喘得象个漏气的破风箱。
木瑾茗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惦记着那户薄情寡义的人家。
“陈家,没有休书,你,不算被休……”一句话把坐着的木瑾茗直接震得跳起,“陈家,是大户人家,你不能做出,有伤陈家脸面的事……”
木瑾茗连忙帮助喘气不匀的黄雅丽顺气,这个炸弹丢得,简直让她丢盔弃甲,黄雅丽不要这么劲爆好不好?无休书把你踢出府更是藐视你到尘埃里,你还在那里以陈家妇沾沾自喜?果然是快死了糊涂了。
“陈家……”
“知道了姆妈,我们不提陈家。”陈家个鬼!
“陈家……”颤抖得象风中落叶似的手指探进枕头下面,摸索半天掏出个圆圆的物什来,是枚通体雪白晶莹的玉玦,缀着一串樱红流苏,说不出的婀娜可爱,“陈家的……”
木瑾茗愕然睁大的眼睛瞬时危险地眯起,眸光不善地盯住黄雅丽,这是决心卖女儿了不是?
“定亲信物!”果然是惊天霹雳一样的四个大字。
木瑾茗当那玩意是透明般的存在,温柔地替她掩被角,“姆妈你说这么多话累了,快歇下来,女儿给你端药。”
“是,盈西那孩子……”黄雅丽死活要说完,也不怕说得太急噎死。
木瑾茗果断地打断她的话:“姆妈,药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黄雅丽将玉玦叭一声拍她手里,抿着嘴唇黑着脸:“这是,定亲信物!”
木瑾茗无奈叹气:“我收起来还不行吗?
“陈家,在上京,如有困难,去投奔陈家……”
再被赶出来吗?木瑾茗心里嘲笑,嘴上却乖巧地应着,劝哄黄雅丽睡下。黄雅丽了了一桩心事,如释重负地阖上了眼,鼻息均匀地睡去了。
木瑾茗借着昏黄的烛光观摩手里清凉的玉玦,隐约见到玉玦上浅浅的刻字,将烛芯挑得亮了些,好奇地看到光滑的玉玦上面刻着一个隽秀飘渺的字体:西。观字如观人,瞬间仿佛见到巍峨的雪山底下,嫡仙般的秀逸男子缓缓行来,凛凛寒风卷扬起他的青丝白袍,眉梢眼角风情万种,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走路悄无声息就象一只波斯猫。
木瑾茗打了个激灵,收回了遐思。她是有多么欲求不满,竟然对着一块玉玦意淫了?
……
黄雅丽时日不多,为以后生计着想,木瑾茗决定去和明娟姨娘开诚布公谈一谈。
坐在氤氲着淡淡香气的闺房,手里捧着白底蓝掐花的精瓷茶盏,紫檀木桌椅是祖先遗留下来的上等货色,扫眼墙上老爹自命风流挥毫写就的墨宝,被人奉若至宝地镶嵌在精致画框中,高悬在中堂位置。真是个贴心的妙人儿,木瑾茗不动声色地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讽笑。
明娟姨娘揉着肚子从内室姗姗走出来:“姨娘这身子怀孕后就愈发沉重,歇个午觉不知不觉睡了这么久,怠慢了茗茗,千万勿要怪罪姨娘!”歉意地笑着,指挥使唤丫头给木瑾茗添上茶水。
木瑾茗不以为意地把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下马威嘛,谁都懂的。只不过比她大上几岁,成了姨娘也洗刷不掉以前的卑贱出身。
“我找姨娘谈笔生意。”木瑾茗直戳了当地说明来意,“屏退一下左右吧!”
明娟揉肚子的手僵了一下,想不到木瑾茗如此直接,和紧张的丫鬟交换一个眼色,强笑道:“花红是我的陪嫁,我任何事情都不避着她。”
木瑾茗明白她在紧张什么,也不废话:“听说姨娘是陈府丫鬟出身,在我和陈家联姻的时候,木家卖了女儿,换回一个小妾。”
明娟脸上温婉的笑容瞬时褪得干净,沉着脸冷喝道:“出去!”木瑾茗稳坐不动,仿佛沉浸在品茶的乐趣当中。
花红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待到明娟恶毒的目光剜向她才恍然大悟,慌忙擦着额角的汗退了下去,还屏着呼吸关上了房门。
明娟很快放松了心情,走到离木瑾茗最远的桌角坐下,丽颜仍旧如月中仙水中花般动人:“茗茗旧事重提,是想提醒姨娘什么?”经历过无数没有硝烟的战场脱颖而出的明娟,岂是木瑾茗一个涉世不深的小丫头可以斗的?
“姨娘这么聪明,知道分散投资未雨绸缪,还用得着木瑾茗提醒吗?”木瑾茗话中有话,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眉眼弯弯,“只是不知道父亲若是知道落霞镇西胡同的绸缎店,东南门的米铺,还有畚箕村的小庄子都是姨娘产业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夸奖姨娘聪明?”
明娟倏地立起,犀利如剑的目光狠毒地射向她,手指死攥着衣袖,掌心已经满是汗水。瞒着木家私下置办的产业竟然被这个看起来不声不响的继女抄了个干净?果然咬人的狗不会叫!
明娟冷哼,平复情绪缓缓坐下:“你也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