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没人能抵挡巫礼这样的攻势,他拥有一副天赐的好容貌,又善于用自己长处去掌握别人的心,却从不将心留给某一个人。
吻是若即若离的,摇也是动情声色的。
欢愉全在他把控之中。仿佛能从唇舌间溢散而出,在指腹摩挲中轻慢地打旋,还能蘸在细腻的皮肉上,随着呼吸缓慢起伏。
姬青翰自然也不例外,他甚至亲自送卯日离开,路过前院时,并对一脸震撼的阮次山微微颔首。
现在还是白天,姬青翰的四轮车太过显眼,所以他不能跟着一道去。
细崽红着脸,气鼓鼓地指责他:“你把我媳妇嘴巴亲红了!”
姬青翰充耳不闻,只是又嘱咐了卯日一句:“一个时辰,若你不回来。我就派人送信给沐良玉。”
旁人调兵遣将是攻城卫国,而姬青翰势必要把自己的昏庸太子爷身份坐实,调来边护使只为了寻鬼与踏平百色。
卯日唇边带笑,也没当真,只是顺口揶揄他:“我们小姬,今天是日晷。”
他俩依依不舍,细崽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恶人,拆散新婚小夫妻,还要领着媳妇千里迢迢去私奔,少年觉得怪刺激的,一路上都在和卯日插科打诨。
两人走到了百色寨最深处,这里荒无人烟,杂草丛生,一栋楼房藏在山林当中。
楼阁门窗都被木板封得严严实实,卯日瞧不见里面的景象,他抚了一下窗边的木条,手指上蘸着一层厚厚的灰。屋内许久无人居住。
细崽瞧着他的动作,好奇追问:“阮大哥看不见你么?”
卯日也没打算瞒他:“嗯,你不害怕吗?我或许就是旁人口中说的鬼。”
“是非善恶自在人心,鬼有好鬼,也有恶鬼,”少年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吧,你就是好鬼,要说恶鬼,准是那个臭老头子!”
他口中的臭老头估计是阿摩尼长老。卯日绕着房屋走了一圈,细崽就在一旁跟着他。
“你很讨厌阿摩尼长老?”
细崽抱着自己被打断的手,一肚子火气:“那个老不死,当着人一套背后又一套!因为知道我偷了傩面,气得打断了我的手!”
卯日眸光一闪,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这房屋改成的墓室,很可能是安葬的阿摩尼长老的亲人,但现在还不能断言,他只眯着眼盯着房屋,欲言又止。
这时,两人身后的树林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卯日将筇竹杖拿在掌中,上前一步,把细崽挡在身后。
少年攥着他的大袖,探出脑袋,警惕地打量声响的地方。
出人意料,树后竟然是背着姬青翰的阮次山。
双方对视片刻,卯日疑惑地眨了一下眼,只觉得姬青翰比他还胡来。
“一个时辰?”
姬青翰避而不谈,一指那间屋子:“进的去吗?”
卯日的目光还在他身上徘徊:“我能进去,至于你们……弟弟,你要钻狗洞吗?”
姬青翰不理会他,淡定地命令巫礼:“那你进去,把门拆了。”
卯日看了他几眼,他总觉得姬青翰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知轻重,太子爷的身份或许真的只是平添风流的称呼,却没有让姬青翰变得更加沉稳。
姬青翰见他不动:“这里不是丰京,不需要有人来教我怎么做事,但我可以教你做巫礼,卯日,进去开门。”
因为有阮次山与细崽在,姬青翰有意模糊了自己的身份。卯日却听懂了他的意思,笑了一下,折身走向那间墓室,也不推门,只是手搁在木门上时,整个人变得虚无缥缈起来,长长的衣摆一滑,他轻而易举穿过了墙面,走进墓室里。
屋内果然如同细崽形容的那般黑,伸手不见五指,好在他夜中也能视物,淡定扫过周围后,已然将屋内的摆设了然于胸。
地上积着一层厚重的灰,五光十色的傩面散落在地上,墙上也挂着不同的面具,屋内正前方,摆设着一张供桌,上面供着细崽说的那个造型像宫殿的骨灰盒。
卯日没有立即去开门。
说实话,屋外的那三个人加起来还没他一个人能打,放进来不过是给巫礼白白增添麻烦。
卯日只想知道那盒子里的人是谁。
寻常来讲,骨灰盒附近都会摆上墓主人的遗像,又或者是牌位。牌位上会记录死者的身份、姓名、年岁几何等等信息,但卯日绕着桌子走了一圈也没找到牌位。
桌上积着一层灰,抹上去的时候粗粝干燥,墙角的傩面堆被推开,细崽灰着一张脸从洞里爬出来,在兜里摸出从阮次山家里顺来的蜡烛点上。
暖光的火光充斥了室内,卯日阖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