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日观察着阿达:“它上一任主人是谁?人在哪?”
月万松:“阿达的上一任主人在六年前得了传尸痨,咳死了。还是阮大哥去给人收的尸。百色常用红木棺下葬病死的人,阿达主人死后,阮大哥跟着人将棺材抬上附近的洞穴葬了。”
悬棺葬。
除了寻常的水火风土丧葬风俗,西南一代的偏远地域还流行一种悬棺葬。
这种丧葬风俗会将尸首放进棺材中,由抬棺人抬到村寨附近的洞穴里存放。那些洞穴往往在临河崖壁上,抬棺人需要用绳索藤蔓捆住棺材,搭着悬梯,将棺材小心运送到高处的洞穴放置。
卯日点头:“我知道了。”
阿达在桌上慢吞吞地移动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向百苗图。它似乎被色彩显眼的绣图吸引了,专心地看着那幅画。
只是阮次山眼下不在,卯日心中疑惑也无人解答。
天色又亮了一些,阳光从薄云中斜射下来,似是抖落的薄纱。细雨还未停歇,但屋外已经断断续续响起了人声。
卯日走到窗边,见百色人起了个大早,有的背着鸟架、有的扛着东西,麻线一样连绵不断朝着山坡下赶,大约是在为赶鸟节做准备。
这时,有三人逆流而上。
为首的老人似乎是寨中德高望重的长辈,路过的百色人都热情地同他打招呼。
“阿摩尼长老!”
“大长老早!”
因为还没到祭祀的时候,阿摩尼穿着一身黑色的布衣,衣裳上用针线绣出各类图案。他是一位面容和善的老人,笑起来时眼睛会眯成两道缝,藏在弯弯绕绕的沟壑下。
“阿摩尼长老,细崽又惹祸了!昨天他去偷大水家的鸟,结果被水哥家的大鹅撵到了河边!”
阿摩尼用竹杖跺了一下地面,哈哈一笑:“那个混小子,我回头碰上准收拾他一顿!等忙过这段日子,我去看看大水!”
四周响起快活的笑声,人群辞别阿摩尼。阿摩尼面带微笑地挥手,又转过身朝着卯日的方向望来。
那张慈祥的脸对上了卯日的视线。
卯日以为他看见了自己。
阿摩尼喃喃自语:“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原来他只是在看雨,不是在看卯日。
阮次山离开前特意去拜访了阿摩尼长老,请他帮忙照看姬青翰等人。阿摩尼早就听说有外乡人进入了寨中,现在听阮次山说是求医的人,紧赶慢赶过来。
阿摩尼一进门,便笑呵呵地说:“次山那小子不像话,把客人落在家里,自个去寻药草。还望月姑娘不要怪他,他向来是这个性子。这段日子,你住在次山家中,若有需要,大可以来找本长老。”
月万松点点头:“多谢长老。”
阿摩尼:“两位病人可还好?”
“阮次山大哥离开前留了药方,若有问题,恐怕会叨扰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