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照邻又不准他去学堂了。
赋长书出行一直有人跟随,后来陈照邻说他身弱需要补药,逼赋长书喝药。那药灌下去赋长书就浑浑噩噩,四肢无力,他吃过一次就不敢再吃,东躲西藏,跑了几次,又被抓回来。
陈照邻忍无可忍,直言要把他送到丰京,献给成王,他就被戴上锁铐,押上了夜航船。
他不知道怎么上的船,又到了哪里,只困在船舱里,随着浪摇摆,几次想要作呕,又忍下来,用刀片在桌上刻正字,计算航程。
随行的人不知道给他灌了多少药,赋长书大半时间都在昏迷,偶尔醒来,他从船窗看出去,只能看见遮天蔽日的高峡,澎湃的浪花。
再一次醒来时,他听见屋外有人在说话。
赋长书头痛欲裂,几乎是滚下床,抓着椅子爬起来,他想要求救,等走到门边,听清外面有两个人。
一个在求饶,一个在安慰对方。
笑盈盈的。
赋长书总觉得在哪听到过相似的声音。
他打开门,那人也转过身。
濯濯若春日柳。
年龄看上去比他还小,肯定不是看管自己的人,他需要引起对方注意,好求救,赋长书盯着他,生硬地说。
“哭什么哭,滚!”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骂少年,骂的是那个求饶的人,可少年反应却很激烈,睁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像是受惊的小马驹。
那烦人的家伙还要哀嚎,赋长书不耐烦地警告对方:“闭嘴。”
结果少年闭嘴了。
好怪,明明他骂的不是少年,怎么对方就怒气冲冲的,还不给自己好脸色,明明少年叫自己兄长时也温温柔柔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全都变了。
这难道也是,对比?
他不高兴,赋长书后知后觉,还是落差。
赋长书花了很多时间蓄意接近他,成功摆脱了看守的人,他不会再回颍川,陈照邻要将他献给成王,也意味着赋长书与颍川世家缘分已尽,他要去汝南读书。
去学如何打消落差。
赋长书写了太多故事,卯日看完两人相遇之前的故事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外面阴云散去了,一点霞光穿过窗户照进来,落到信纸上。
暖黄色,斑驳陆离。
卯日拿起笔,在空白的地方写。
“那你打消落差了吗?”
赋长书看着自己的笔立起来,惊讶地皱了皱眉,却没有大吼大叫,而是等它写完。
他谨慎地点头,又回到:“嗯。”
卯日忍不住笑,靠在桌边看他,他知道赋长书看不见自己,索性也大胆起来,还伸手想摸赋长书的脸。
没摸到,赋长书躲过去了。
“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卯日说:“我是人。”
赋长书没听到,他便拿起笔,在纸上写,刚写了一个字,赋长书制止了它,又拿了一张崭新的纸让笔写。
“我是人。你看不见我。”
怪力乱神。
赋长书:“你有什么事?”
卯日:“没有,我只是看你在写信,很感兴趣,你要写给谁?”
赋长书沉默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