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派兵马镇压?不少官员在心中摇头。
五年前又是水患又是人祸,到底死了多少人还真不好说。
不过江南富庶之地连税都交不起了,肯定是缺人,镇压叛乱再杀一波,江南怕是更空了。
居于庙堂之高,许多官员看待百姓就只是一串数字,代表着人口和税收。
他们过得好不好并不重要,但如果人没了,税也没了,那才是真正的动摇根基!
老皇帝心里也明白这点,所以江南第一次发生叛乱时他毫不留情的镇压了。
可这第二回,还是如此紧密发生的第二回叛乱,也让他心中生出了些嘀咕——叛乱还是要镇压的,但至少,至少这次不能再把人全杀了。
哪怕是皇帝,也舍不得几万几万的杀自己百姓啊!
气呼呼坐在御座上发泄完,老皇帝目光在下方朝臣身上扫过,看来看去也没想好该派谁去处理此事。
于是他干脆开口问道:“江南平叛,哪位爱卿愿替朕分忧?”
文官们个个低头缩脑,一副不想掺和的样子。
平叛这事也更适合武将,当下还真有几个武将生出了跃跃欲试的心。
只是还没来得及站出来表态,就被身边关系好的同僚一把给按住了——这次平叛可与上次不同,明知道是个烂摊子,收拾好了自然大功一件,可要是秋税或者明年再发生叛乱,后续怕不是要被老皇帝迁怒。
武将们也不傻,看文官们那副表现,就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
再说他们本来也只擅长领兵,不擅长内政,哪里能帮百姓和帝王解决后顾之忧?
一时间,朝堂上人才济济,却没一个人站出来替老皇帝分忧的。
老皇帝见状又被气了一回,忍不住起身在御阶上来回踱步,过了会儿忽然指着一人说道:“王申,你去。
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平定了这次叛乱,明年……不,之后朕都不想再听到江南生乱的消息!”
王申本是户部侍郎,平叛这事怎么也不该轮到他头上。
可现在老皇帝却亲点了他主理平叛一事,显然对各中内情也是心里有数的。
于是王申干脆站了出来,直言道:“领兵之事非臣所长,但要解江南后顾之忧,臣请重新核对江南土地人口。”
此言一出,几乎是将当年旧案直接翻了出来——当初江南水灾自然是淹死了一些人的,但淹死的人都在当地,因此官府其实有大致的人数记载。
逃难的百姓也免不了死伤,这可都有一个度,突然消失的几万人……或许不止几万,这么大的人口缺口,自然不是一两句话能够糊弄过去。
此外五年前的旧案能忽然闹大,背后不可能没有推手。
王申心知肚明,自己只要到了江南便少不了有人将证据和真相放到他眼前,而他也并不想装聋作哑。
94☆、第94章
◎这才几天,怎么就瘦了◎
朝堂上的博弈夏时并不清楚,也与大牢里的楚棠无关——虽然早在进入京兆府的时候,她就将替父申冤的状纸和证据都呈递了上去,可案子被压了下来,她也无可奈何。
唯一的好处是有长公主的照拂,哪怕她如今身处牢狱,也没当年突然下狱时的惶然与*狼狈。
时隔数日,夏时终于有机会一脚踏进了大理寺的监牢。
明明是六月底的天气,外间正是燥热难耐的时节,可当她一脚踏进牢房的瞬间,一股阴寒伴随着血腥汗臭等等混杂在一起的古怪气味,立刻扑面而来。
饶是见多了脏污不太讲究的夏时,此刻都忍不住抬手捂了捂鼻子,身上的热汗也瞬间冷却下来。
这真是个鬼地方,她刚进来就觉得难以忍受,体弱又好洁的楚棠哪里受得了?夏时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迫切,迫切的想要见到人,也迫切的想要将人从这鬼地方带走!
“诶,女郎先等等。”
带她进来的女牢头及时叫住了夏时,转身去班房里拿了钥匙出来。
夏时皱着眉一言不发,眉宇间都透着焦躁。
而这股焦躁在真正进入牢房之后,便更加难以忍耐了——她以为牢房里又黑又臭已经是极限了,可走进去才发现,能被关在大理寺监牢里的重犯也没几个正常人。
有的疯疯癫癫就算了,还有的趁着她路过伸出手来,试图袭击她!
当然,牢头一棍子敲过去,对方就老实了。
夏时本身面对虎豹都能临危不乱,自然也不怕这几个疯子,可她的阿棠呢?在这样的环境下,怕是连闭眼睡觉都不能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