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悻悻的将手在衣裳上擦了擦,结果她衣衫上也染了血,怎么擦手上都是红彤彤一片。
她只好压低声音无奈的对楚棠说:“别碰了,我手上都是血。”
这声音她虽然压低了,但在寂静的夜里依旧清晰的传入了在场之人的耳中。
众人闻言也听出来了,这陌生的女郎明显是和楚棠认识的。
于是薛大人最后的警惕也放下了,他将手中剑在衣摆上擦了擦,然后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直接归剑入鞘。
收了兵刃,薛大人这才上前问道:“贤侄女,你与这女郎认识?”
楚棠脸红了红,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再次牵起了夏时的手对薛大人介绍道:“还未与伯父说起过,这位是我夫人。
当初我在流放途中重病,被官兵遗弃后辗转流离,是她救下了我。
此番前来伯父家求助,她不放心我,是以偷入府中,还请伯父勿怪。”
薛大人倒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闻言只将夏时上下打量了一番,倒是没多说什么。
接着很快便将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几具尸体上,面色沉沉。
楚棠适时开口说道:“我屋中还有两个。”
薛大人闻言脸更黑了,有刺客直奔楚棠居所,不用猜也知道动手的是些什么人。
因此不等楚棠问他如何处置,薛大人便说道:“陛下也回京了,不必再等,报官吧。”
薛家小郎最先应声,然后绕过满地尸首,直接跑了出去。
夜里报官其实比白天还容易,因为京城夜里其实有宵禁。
虽然并不严格,但满街都是巡逻的金吾卫,薛小郎跑出去没半刻钟,便领着一支金吾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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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夜闯官员宅邸行刺,刺杀的还是个从三品的高官,这事理所当然受到重视。
不仅薛家一家,连带着楚棠和夏时都一起进了京兆府衙门。
翌日消息传开,近来本就活跃的国子监学生更是怒不可遏,竟直接去了宫门前静坐,彻底将事闹大。
老皇帝刚回到京城,一路舟车劳顿还未缓解,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哪知外面已经闹翻了天。
他正用着早膳呢,内侍总管梁忠就急匆匆跑了进来:“陛下,出事了。”
近来多事之秋,老皇帝一听这话就头疼,摔了碗问道:“又怎么了?”
梁忠便道:“昨夜国子监祭酒家中遭袭,今早消息传开,国子监的学生便闹了起来,如今正在宫门前静坐。”
顿了顿又道:“已有不少百姓被吸引前来,如今宫门都给堵住了。”
国子监祭酒虽是从三品,但因为国子监本身很少牵扯朝政,老皇帝对薛冰也不熟悉。
他闻言想了许久才想起这么个人,可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一个祭酒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大半夜还有人跑去他家杀他。
不过不管怎么说,敢对朝廷命官动手这事,都有点触及底线了。
老皇帝当即皱了眉,再问:“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京城动手?”
这梁忠便不是很清楚了,不过身为内侍总管,掌握一手消息是必备技能,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倒是知道得差不多。
这事偷瞥一眼皇帝脸色,到底还是将事情娓娓道来。
江南赈灾是五年前的旧事,楚尚书的案子也是一年前的事了,在老皇帝心里这些早就翻篇了。
此刻听人将这些旧事重新翻找出来,尤其是言及冤屈,不论是楚尚书的冤屈还是江南百姓的冤屈,都不是老皇帝想听的,一时间听得眉头大皱,很是烦躁。
梁忠自然看出来了,于是尽量精简了言辞,偏还不敢不说完。
老皇帝倒也没有打断,听完之后皱着眉问道:“人现在在京兆府衙门?昨夜那些刺客查出什么来了,都是冲着楚氏女去的吗?”
梁忠也不敢隐瞒,更不敢添油加醋:“正是。
昨夜刺客分了两拨,一拨去杀楚氏女,一拨去杀薛大人。”
所以是真的有人要杀朝廷命官,不是推给楚氏女就能轻拿轻放的。
老皇帝显然听明白了暗示,同时也没忘记宫门外那帮学生,知道不给个说法那些人是不会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