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论是临死反扑的老虎,还是被狼群追击受伤的马,身上都没有被下药的痕迹。
粗略看来,这两桩惨事似乎都是意外。
不过老皇帝既然下令彻查,下面的人自然又用另一种态度对待,别的不说,将整个猎场翻一遍都不是问题。
长公主和三、四皇子都明白这个命令的分量,前者依旧不为所动,后者看上去还偷偷松了口气的模样。
老皇帝将这些都尽收眼底,可他心里依旧没能做出判断——不为所动不代表与此无关,也不代表心安理得,松口气的样子更像是装模作样。
想了一阵,老皇帝还是觉得头疼,索性决定等调查之后再谈其他。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正要遣退几人好好休息,忽的一个内侍急匆匆从殿外奔来。
他脸上本就带着几分惊慌,一进寝殿看到跪了一地的人,顿时更加惶恐,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嘴里的话也失了分寸:“陛,陛下,不好了,六,六皇子薨了。”
寝殿内一片死寂,没人敢抬头去看老皇帝脸色。
可事实上老皇帝脸上只有一片平静,半点老年丧子的悲色也看不到——之前在猎场外的昏倒,已经用尽了他的情绪,现在他只是个冷酷的帝王。
相较于六皇子是苟延残喘,还是没拖过今夜,他更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谁动的手?
打破规则的人总是令人忌惮的,今日既敢连害两名皇子,焉知来日不会冲着君父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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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行宫一行,刚开了个头就连折两个皇子,不说对朝中势力的影响,行宫的气氛也变得紧绷起来。
尤其是在老皇帝派人将整个鹤鸣山都翻了一遍,却依旧没查到线索后,周身的气压更是比刚死了儿子时还要更低上几分。
没办法,查来查去,二皇子和六皇子的死都想是意外。
除了狼群包围有点奇怪之外,其余无论是二皇子打虎被反杀,还是六皇子坠马,都不像是有人为动手的痕迹。
甚至再将调查的时间往前放,几位皇子都曾派人来鹤鸣山上查看过情况,只为狩猎做准备。
相比之下长公主甚至都没派人来过猎场,要说是她动的手,这临时设陷阱连杀两人,也太冒险了些。
更何况还没留下丝毫痕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可能。
老皇帝理智上明白这一点,可心中的怀疑还是没有消失,依旧一视同仁的审视着几个儿女。
又过几日,二皇子和六皇子的尸身收殓得差不多了,自然不能一直停放在行宫里,也没道理让老皇帝这个当爹的给儿子守灵。
正好老皇帝看几个儿女不顺眼,也不想让他们在跟前碍眼,于是干脆下令让长公主和三、四两位皇子一起护送兄弟的灵柩回京。
长公主也不在意,随意领了差事,回去便召集人马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这其中夏时是最高兴的,她来到长公主身边好些天了,还以为得避暑结束之后才能回去。
做好了两三个月见不到楚棠的准备,现在能提前回去见老婆,自然是高兴不已。
三皇子和四皇子则是期期艾艾,一点都不想离开。
一来是怕路上再出事,步了老二和老六的后尘,二来他们也怕君父多心,从此恶了自己。
可不论几人怎么想,到了日子还是得老老实实领着人,护送灵柩归京。
避暑行宫距离京城二百来里,快马加鞭一日可达,但要算上马车,再算上护送灵柩的队伍,这就不是一天时间能走完的路了。
皇子公主们倒是不怕路途辛苦,几人都有符合身份的豪华车驾。
夏时就跟着长公主看过一眼她的马车,五匹马拉着的华丽车厢很是宽敞,里面不仅桌椅床榻一应俱全,甚至还分了隔间让侍女待着等候吩咐。
活像是间小房子,在外露营直接睡在马车上也是舒适无比。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车驾自然也是一样,不过两人嫌马车里憋闷,来时一路都是骑马走在队伍里的。
倒是这次回返,两人都一反常态待在了马车里。
长公主的人眼尖,还看到几个文士装扮的人跟着进了马车,不用猜也知道应是两位皇子的幕僚。
只不知他们要商议何事,居然连路上这点时间也等不了,急匆匆就将人招进了马车说话——马车隔音不好,很容易泄露谈话,但可惜的是长公主也没在两人身边按探子,让自己的人明目张胆去偷听也是不可能的。
对此,长公主倒也没怎么在意,反正她没带萧晏书来行宫,马车里也只她一人坐着。
蹄声踏踏,马车不疾不徐向着京城方向驶去,直到傍晚天色将暗,才有随行的护卫来到车驾前禀报:“殿下,天色不早了,夜间恐无法行路。
前方有片地方适合安营,又或*者在行半个时辰有处驿站,如何安置还请殿下做主。”
声音传入车厢里,长公主亲自掀开车帘露了面,却是眉头微蹙:“你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