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黑衣人扭头对视一眼,看到同伴身上的黑衣之后,恍惚间明白过来这次自己才是那个“匪”
,于是瞬间有些慌神。
他们下意识回头往落霞坡顶看去,就见原本应该站在那里指挥众人作战的人,此刻已经不在了。
头领的缺失就好像作战时被砍断了军旗,这些本质士卒出身的刺客立时不知所措起来。
有的人呆愣在原地,有的人扭头看向同伴,还有的人见机不对立刻转身就跑。
这些人不是被洗脑忠诚的死士,而是一群在战场上见机不对就会跑的士兵。
现在领头的人不见了,身边又已经有人选择了逃跑,所谓的士气自然也就一泻千里。
很快,转身就逃的人越来越多,这回反倒是王申的亲随们想着要留几个人下来查问了。
王申一眼就看见自己的亲随已经各个负伤,再见他们这般举动,担心他们留不下人反而丢了命。
于是立刻便下令道:“都住手,放他们离开。”
此言一出,亲随们停了手,黑衣人们却是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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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申终于见到了吴老大背后的高人,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年轻,且有一点点眼熟?
年轻人一身灰褐短打,身材单薄得仿佛是个文弱书生,手中却提着一把弓——也就这把弓,在不久之前射出了一箭,正正好一箭穿喉将那坡顶的匪首给射杀了。
王申的目光从年轻人的脸上转到弓上,又从弓上重新转回对方的脸。
也不知究竟在哪里见过对方,总之感觉很眼熟,偏有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吴老大见气氛怪异,三两下将手臂上的伤裹了裹,然后便主动开口说道:“怎么样,生得俊吧?这可是我们的军师,从占领桐城到之后的守城,我们可都是听他的。”
王申闻言终于收回了目光,也不在乎对方年纪,拱了拱手道:“鄙人王申,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年轻人眨了眨眼,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在家中行七,你叫我七郎就是。”
王申见她不愿多说,倒也没有追问,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远处传来一道喊声:“找到了,还在这里,没被人抬走。”
这说的是那被射杀的匪首。
因为对方被射中后被力道带得向后倒,从落霞坡上直接滚落了下去。
其他尸体无关紧要,这人却很要紧,是以不等王申吩咐,年轻人便让人去落霞坡另一面寻找了。
如今看来情况不错,那群黑衣人刚才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来得及带走这人尸体。
果然,王申一听这话也顾不上细想眼前的年轻人了,撩起袍脚便向着山坡上跑去。
此刻落霞已尽,暮色四合,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等王申爬上落霞坡顶,一时也望不到另一边坡下情形。
不过他也等不及让人将尸体抬上来了,只在坡顶略顿了顿,便又跑了下去。
所幸等王申跑到尸体跟前,天色也还未黑尽,他看一眼那黑衣蒙面的尸体,忽的伸手过去一把扯下了对方蒙面的黑巾。
霎时间,一张犹带着诧异和恐惧的苍白面孔便映入了眼帘。
王申攥着黑巾沉默下来,也不知年轻人何时来到身边的,就听对方像是不经意般问道:“怎么,大人认识这人?”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就在今早他还在齐将军身边看到过这张面孔呢!
王申一把将黑巾重新扔回尸体脸上,像是有些气愤,又像是猜测得到证实的尘埃落定。
但这些他都不会和对方说,王申重新扭头看向年轻人:“这人什么身份,军师难道不知?”
年轻人眉峰轻颤了下,显然不太想认军师这个身份,尤其现在连钦差都这样称呼她了。
不过现在计较这个没什么意义,她便干脆点头承认了:“是梧州驻军将军的人,没错吧?”
梧州驻军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支军队,也就是齐将军率领的那队官兵。
王申一听对方这样说,总有种一切都在对方算计之下的感觉。
他微眯了眯眼,又抬头看向逐渐黑透的天空,问道:“军师约本官来此会面,目的就是为了钓这些人出手?”
他这话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莫名笃定似得。
哪知年轻人闻言却摇了摇头:“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我是真想让大人看看落霞坡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