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江远知,他的眼睛极快的划过一抹后悔,然后又深深克制,在黑暗里逐渐变得狠戾冰冷,他嘶哑着声音冷冷的看着我:「你再说一遍。」
我没说话,低下头,我不生气,真的,我也不怪他,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一滴滴的在黑暗中打在他的手心里。
这是姐姐死后我第一次哭。
他的手像是被眼泪灼伤一样,抑制不住的颤抖。
我轻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管你了,江远知。」
「我明天的票,你不用来送我了。」
「如果这次还叫不醒你,你愿意烂在回忆里,就烂吧。」
最后我说:
「不要在意这一巴掌,我原谅你了。」
我站起来,最后一次深深的看他,他藏在黑暗里,整个人微微发抖,像一尊被永久冻住的冰雕。
我望着这个贯穿我整个青春的人,很奇怪,我似乎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望着他了。
我回忆那个小时候一直保护我的江远知,那个意气风发的英俊少年。
不管怎么样,都和眼前这个人重叠不上。
脱去那层回忆的袈裟,他在我眼里变得如此的陌生。
我问我自己,我陪在江远知身边这些年。
究竟是爱他,还是像他对我姐姐一样,是非要得到一个大结局的执念呢?
可惜我不知道答案。
7
我是三年后回来的。
江远知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竟然在机场接我。
他在人群中很显眼,三年不见,他越发沉稳高大,回眸望过来的脸棱角分明,在岁月的沉淀里变得锋利英挺。
机场路过的人都偷偷朝他打量,他朝我挥挥手,笑着说:「这里。」
我走过去,他无比顺其自然的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
然后和我一起并肩往外走。
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我们无比自然的寒暄。
我们早已经和好,我出国的第六个月收到他的消息的,他用国际航班给我寄火锅底料,后面就是源源不断的零食、日用品,玩具之类的。
有时还会给我打钱。
我们渐渐恢复联系,他偶尔问我过的怎么样,学业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我偶尔也会回应。
我们就像平常普通的泛泛之交,又因为某种链接而不能彻底割舍断裂。
挺好的,不远不近。
就这样就好。
他的车停在机场外,他将我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的时候,我走到副驾驶,还没拉开车门,车窗就降下来。
里面露出一张笑的非常灿烂的脸,圆圆的很可爱,她语气欢快的跟我说:「你好,萧凝是吗?我叫鹿苇薇,经常听阿远提起你,见到你很高兴。」
我愣了愣,江远知放好行李,走过来替我打开后面的车门,一边说:「这我女朋友,真是拿她没办法,非要跟过来。」
他语气无奈抱怨,嘴角却含着轻柔宠溺的笑意。
鹿苇薇趴在车窗上,一双乌黑澄澈的大眼睛,一直好奇的专注的看着我。
我对她笑笑,上了后面的位置。
江远知上车打过方向后,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却无比自然的习惯性朝副驾伸过去,鹿苇薇回头看我一眼,不好意思一样,吐了吐舌头,然后才将手握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