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水深能不能兜住?不知道。
能游得起来吗?也不太清楚。
好吧,大自然,这或许是最后一次。
请看着我。
——这是一次自我驱使的、一个小说角色发自真心、自主决定的行动。
才冷静下来不久的林嘉泽,刚刚蹲下就突然看到侧前方的陆应深丢下水桶,什么都顾不上地朝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水花翻飞阻滞,但他动作疾速而迅捷,只顾往前奔跑,像有什么事情只剩最后一秒,或马上来不及。
几滴水溅在脸上,林嘉泽顿了顿,飞快回身看去。
他竭力睁大眼睛,烈日耀在眼中,画面产生光斑,辨不真切。
路回玉好像从堤坝上跳了出去,陆应深一下没有抓住,但同一秒内,他毫不犹豫就跟着跃出,奋力伸出手仿佛终于攥住了一片衣角。
阳光一闪,两人的身影迅速被埋没在水坝后,水流声喧嚣巨大,林嘉泽听不见别的声音,他呆一瞬,起身冲了过去。
一切发生太快,陆应深没有计划更没有准备,不知道下面有多高、水有多深,在短暂失重中,他也没空去观察,只在第一时间转身,背朝下,把路回玉瘦弱没什么重量的身体,抓过来护在身前。
没太久,沉重的拍击打在身上,无边无际的水包裹而来,耳边一片混沌纷乱,陆应深屏住呼吸,未显慌乱,入水后立即调整姿势,改变直直下落的趋势,划出一道弧线向水面游去。
空出的一只手紧紧将路回玉禁锢住。
水花作响,起伏的波浪不停向四周散开,陆应深半跪在浅滩中,膝盖磕着水底沙石,水柱从头发、下巴、胸膛不断往下滑落。
路回玉在他身前,后仰着坐在水中,大半身体露出水面,仰起头呛了一口,而后急促地笑起来。
他同样浑身湿透,不住地滴着水,但这份狼狈,没让他的好心情减损分毫。
虽然什么也听不见,笑两声就要咳几下,但他迎着太阳光,仍然笑得愉悦又畅快。
陆应深喘息着吐出一口气,后背的疼痛迟缓袭来,他却没太多反应,扭头环顾一圈后转回,眨掉眼睫上的水珠,看着路回玉。
后者抬手将打湿的发丝顺到脑后,露出了因为呛水和咳嗽而水润泛红的脸颊,稀稀拉拉的日光此时投来明媚的一缕,将他笼罩其中。
全身四处都被水濡湿,水珠从他身体不同地方滴坠,一颗一颗晶莹剔透,一如他灿烂的眉眼。
陆应深呼吸不觉放缓。
路回玉跳水前脱下了外套,仅剩的单薄衣物紧贴着身躯,清晰勾勒出他的一举一动,描摹他的每一次呼吸和大笑带起的颤动。
他的脖颈、胸膛,腰腹和修长的腿全部被光和水亲吻洗礼,瑰丽壮美,惊心动魄。
陆应深心跳骤然慢了一拍,气息全然凝滞,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艰难地撇过头,移开视线。
路回玉依然望着天,半晌,逐渐收声凝视,嘴里喃喃:“好像要下雨了。”
“……”
话说完没几分钟,细细的雨丝飘下,众人没机会计较刚刚怎么回事,只能赶紧收拾东西,抄了一条快捷的小路回家。
回到别墅,室内一片昏暗,先进门的人按开关,灯却没亮,再试试别的,也没反应。
周人检查一番发现,停电了。
陆进:“山里下雨停电挺常见的,我问了下,说这次雨下得厉害,把一些山路都冲垮了,山上还可能有落石,大家尽量待在屋里吧,别去外面跑了。”
路回玉回自己房间把湿衣服换下,而后从行李中掏出一串钥匙,借着最后一丝夕阳端详。
这是他刚穿过来时,从原主身上找出的为数不多的物品之一。
钥匙串上面,只挂了一个裹着花瓣的透明晶体,和一把不知用于何处的钥匙。
路回玉虚起眼看了会儿,没说什么,把钥匙放进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