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同志眉头微蹙,他又深吸了两口气,那极淡的、若有似无的清新气息似乎又消失了,被寒冷的空气和屋内固有的生活气息所掩盖。他凝视了周小小几秒钟,周小小努力维持着坦然和困惑的表情,回视着他,只有背在身后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最终,他似乎是放弃追寻那转瞬即逝的气味,或许也觉得这味道即便有,也根本无法作为任何证据。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彻底走出了房门。
“周老师,早点休息吧,没事了,没事了。”李主任赶紧说完,也跟着离开了。
门,终于关上了。
周小小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双腿发软,几乎要滑坐到地上。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楼道的寒风里。
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吁出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心脏仍在疯狂地跳动,后怕的感觉如同冰水般蔓延至四肢百骸。
太险了!实在是太险了!
张婶的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毒。直接引来上面的人审查,若是真被发现什么,后果不堪设想。即便这次侥幸过关,恐怕也在有关方面那里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存疑”印象。
而那位同志最后关于气味的疑问,更是给她敲响了最响亮的警钟!空间的馈赠,正在以她未曾预料的方式,细微地改变着她,这本身就可能成为一种风险。今后,必须更加谨慎,不仅是行动上,甚至是自身气息这种细节上,都要注意掩盖和融入环境。
她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入膝盖中。寒冷的冬夜,小屋仿佛依然残留着刚才那场审查带来的无形压力。直到此刻,她才允许自己流露出一丝真实的脆弱和疲惫。
“呜……”空间里,墨墨感受到主人极度波动的情绪,发出担忧的低鸣。
周小小没有立刻进入空间,她只是坐在地上,静静地待着,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感受着这漫长一夜带来的惊悸与寒意。
她知道,与张婶的这场暗斗,因为今晚的升级,已经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往后的日子,必须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周小小在地上坐了不知多久,直到冰冷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裤料渗入肌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才从那种脱力的状态中缓缓回过神来。
窗外,风声依旧凄厉,偶尔裹挟着几片雪花砸在窗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屋内,煤炉子封着火,只有一丝微弱的热气顽强地抵抗着严寒。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审查留下的无形压力,却比物理上的寒冷更加刺骨。
她扶着门板,慢慢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但理智已经逐渐回笼。现在不是沉浸在后怕里的时候,必须立刻处理可能遗留的隐患。
她先是仔细检查了门锁,确认完好无损,然后走到窗边,将原本留了一丝缝隙透气的窗户彻底关严。她需要绝对封闭的环境,来驱散任何可能残留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清香气味”。她甚至从水壶里倒出一点热水,浸湿了毛巾,仔细擦拭了门把手、桌沿——所有那几位同志可能接触到的地方,用最寻常的肥皂味覆盖一切。
做完这一切,她才终于允许自己松懈下来一丝警惕。她走到煤炉边,用火钳轻轻拨开了一点炉门,让一丝微弱的火苗露出来,增添一点暖意。然后,她心念一动,身影瞬间从冰冷的小屋消失,进入了温暖如春的空间。
“汪!呜——”几乎是立刻,一道黑色的影子如闪电般扑了过来,带着难以言喻的焦急和担忧。墨墨没有像往常一样兴奋地摇着尾巴求玩耍,而是用湿漉漉的鼻子不停地蹭着周小小的手和脸,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一双聪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安。它敏锐地感知到了主人刚才极度的紧张和恐惧。
周小小蹲下身,紧紧抱住了墨墨温暖而健壮的身体,将脸埋进它柔软厚实的颈毛里。空间中草木的清新气息和墨墨身上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包裹了她,终于驱散了那缕从外界带来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没事了,墨墨,没事了……”她低声喃喃,既是在安慰忠实的伙伴,也是在安慰自己,“我们安全了……暂时安全了。”
她在空间里待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不仅仅是寻求慰藉,更是为了让自己身上那极淡的、被灵泉滋养出的清新气息,被空间里更浓郁的自然气息彻底覆盖、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