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立刻从衣袖里,掏出一袋银子,递了过去,哗啦啦作响。
李震接过银袋,在掌上掂了几下,道:“左庄主既然不欢迎,那我们走?”
那些屠夫立刻低声议论,段四爷只是客人,他们可要靠宰牛生意过活,六十头不是小数目,若能拿下两三头的份额,后半年都不用愁了。
“段四爷,我认识此人,就是黑沙帮的,离衡阳城不远。”
“老主顾了,去年也来买过牛肉。”
“是啊,让他们去见庄主吧。”
段德痕不好违抗众意,心中也觉得,这李震是本土人,左家庄老主顾,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点了点头,同意让两名屠夫带他们去见左庄主。
莽牯岭上方,地势平缓,大大小小的牛栏,散落在庄子四周,道路错综复杂,犹如迷宫,入得其中,若无人引领,就是瞧着庄园在中间,想找到进去的门路,也得费不少功夫。
“好臭!”
“好多牛粪!”
三人才到左家庄前,同时捂住了鼻子,惊恐地望着那座堆得小山般高的牛粪山,像发酵了般,黄色污水从底下渗出,四散蔓延。
“有那么臭吗?”
两名左家庄屠夫嘿嘿一笑,他们倒不觉得,久在其中,反而觉得牛粪有种独特的青草芬芳,气味厚实沉郁,令人安心。
“请吧,李帮主。”
两边都是紧挨着的牛栏,只只牛头,抵在栅栏缝前,铜铃大的眼珠子,齐刷刷盯着他们,不时低沉的‘哞哞~’叫上几声。
“李帮主,还未请教这两位弟兄大名。”
那屠夫心思活泛,想为自己招揽活计,主动套近乎。
李震胆小,不欲多说,只道:“他叫陈勃,他叫张麻子。”
在衡阳江湖上,左十七的地位,可比沙大郎君高多了,名头也更大,便是带着黑沙帮所有弟兄过来,他也不敢招惹,何况就这么几个人,万一打起来,武功高的,还能逃走,自己只能留下顶雷。
“陈勃,张麻子?”
屠夫看向左边男子,那张坑坑洼洼的脸,就像莽牯岭一般,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同情。
另一名屠夫点头道:“这名字倒是很贴切啊,就是不好找婆姨。”
“只要银子够,什么样的婆姨找不到,长得丑不可怕,就怕又丑有没银子……”
一行人走在中间那条路上,七拐八绕的,在两名屠夫絮絮叨叨里,眼见快要到了大门前,忽然听见几声低沉兽吼,不似牛叫,从庄墙转角传来。
“不好!”
“哪个杀千刀的,没看住它,让那畜生走脱了!”
话还没抱怨完,一头大青牛从大门外窜了出来,体形比起寻常公牯,还要大上几圈,两只弯角,形同满月,尖峰如刃,它红着眼,盯着迎面走来那行人。
“快逃啊!”
两名屠夫熟练地往两边逃去,攀上了木栅栏。
李震双腿发软,站在原地,却是动弹不得。
“哞~”
一声高吼,青牛低下头,四蹄如飞,冲撞过来,所过的黄土地面,扬起尘灰,气势极为骇人。
李震脸色煞白:“救…救救救…”
这时一群拿着刀枪套索的牛僮也跑了出来,见这一幕,只能在心里默默为三人默哀。
这头大青牯,少说也得千斤往上,体长一丈二,皮厚实连弓弩都射不进去,早三年就说要杀了,每次开宰前,它总能以各种方法将满庄牛僮溜得精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