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铜牌翻过来,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排细密的、冰冷的凸点。
是盲文!
林逸闭上眼,用指尖一字一字地摩挲着那些凸点。
“路……在……脚……下,不……在……名……册。”
就在他的指尖触及最后一个盲文凸点时,掌心那枚一直沉寂的透明麦穗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
嗡——!
一道柔和的光芒从麦穗中投射而出,在潮湿的岩壁上形成了一幅活动的画面。
画面里,战火纷飞,城市沦为废墟。
一个瘦弱的盲童,怀里死死抱着一盏微弱的油灯,正匍匐着在断壁残垣间艰难爬行。
他的身旁,一条黑色的导盲犬警惕地探路,犬颈上,一根鲜红的绳结格外醒目。
突然,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炸开,气浪将男孩掀翻在地。
导盲犬没有逃跑,反而第一时间冲回去,用身体护住男孩和那盏油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那根红绳……林逸的脑海如遭雷击!
他瞬间想起了桥洞下那群老狗,那只领头犬脖子上佩戴的,正是这样一根磨损严重、颜色发暗的红绳!
原来如此!
他全明白了!
那些狗不仅仅是活着的记忆体,它们……它们是当年那些信使犬的后代!
那条归途的路线,早已不是简单的后天记忆,而是像烙印一样,刻进了它们的血脉深处!
“立刻联系残疾人联合会!”林逸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需要招募七名视障志愿者,必须是携带导盲犬的!让他们到这里来!”
命令被迅速执行。
半天后,七位神情有些茫然的视障人士,牵着各自的导盲犬,被带到了涵洞旧址。
林逸没有解释太多,也没有打开任何照明设备,只是将七枚用记忆金属复制的锈铃麦穗交到他们手中。
“什么都不要想,”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沉稳,“跟着我的节奏,轻轻摇动它。”
他自己先举起那枚原始的铜铃,以一种截然不同的、缓慢而悠长的“集结调”,摇响了第一声。
叮——
清脆的铃声在涵洞中回荡,悠远而绵长。
七位志愿者也跟着摇响了手中的复制品。
叮……叮……叮……
当第七声铃响与林逸的铃声完美重合的刹那,异变陡生!
地面上,原本时隐时现的单轨光径骤然光芒大盛,而在它的旁边,竟又浮现出另一条平行的光轨!
一高一低,双轨并行!
高轨上,一个模糊的孩童残影正在前行,步伐踉跄却坚定;低轨上,一个犬类的影子紧紧跟随,亦步亦趋。
它们的步伐,竟与光轨的闪烁频率完全同步!
“汪!”“呜——”
突然,七条原本温顺的导盲犬毫无征兆地挣脱了主人的牵引绳,如同离弦之箭般,沿着那条犬影光径狂奔而去!
它们跑得是如此决绝,仿佛血脉中沉睡了百年的使命在这一刻被彻底唤醒!
最终,它们齐刷刷地停在光径的终点,也就是那处坍塌的洞口前,伏下身体,发出了阵阵低沉而悲伤的哀鸣。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记忆重现,这是跨越了近一个世纪的血脉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