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秀儿嚅嚅应道,只能颤抖着手将酒倒下司徒瑾颜的手中。
透白的液体划过司徒瑾颜鲜红的双手,冲洗出一道道细锐的伤口,一股似被腐蚀啃咬的痛楚由伤口渐渐蔓近司徒瑾颜的心扉,她只能咬牙硬挺。
而在这时,恍过神来后的莫士钊,未防家丑外扬,急忙起身招呼着宾客往楼下走去,不一会儿,偌大的楼阁就只剩了寥寥几人。
莫语嫣哭丧着脸不断冲司徒瑾颜解释,“瑾颜姐姐,语嫣真的没想伤害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是哪家琴坊打造的琴?”司徒瑾颜朝她问道,双手正在被秀儿熟练地进行擦拭包扎。
“就是城东的玉衔坊,我的每一台琴都是在那定制的……”莫语嫣忙坦然答道。
这却让司徒瑾颜犯了难,若是长年给御史府供琴的琴坊,且不说御史大夫是三品官,区区琴坊万不敢得罪,就算是有意构陷,恐怕也没人傻到往自己的琴里做手脚吧,如此不是摆明了让人来怀疑吗!
“船马上靠岸了,待会把那琴坊的掌柜抓来问问便知!”顾钦南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南哥哥,你可一定要为我四姐做主啊!”司徒茉微提裙从台下赶来,楚楚可怜的眼眸着实为她的虚伪唱了一出好戏。
若换做以前,司徒瑾颜从来不会去怀疑这样一张甜美动人的脸,会是怎样的面目可憎,可如今,她领略过了司徒茉微的手段高明后,便再也不会相信这层虚假的面孔了。
慢着!
司徒瑾颜忽地眸光一顿,惊觉地又将目光转向司徒茉微的金丝薄纱披肩上,那抹褐红色的漆点却莫名地像极了断弦古琴的颜色!
再顺势望去,后面两名在方才抬了琴的丫鬟衣服腰间,也沾染了点点未干的漆渍,几人被染的漆色,出奇得一摸一样!
回想起弹琴之前,合奏一事也是司徒茉微不断挑起的……
思及此,司徒瑾颜似乎恍然明白了什么……
“我会的。”顾钦南不觉其中蹊跷,仍郑重其事地回道。
正当时,楼梯口乍然穿来一声通报,“船靠岸了!”
听闻,秀儿忙将司徒瑾颜扶起,刚要起步,手臂却被顾钦南接了过去。
“我送瑾颜去看大夫吧,你带着我的人去把琴坊的掌柜带来!”顾钦南吩咐道。
一旁的秀儿看了看司徒瑾颜,正要领是,却被司徒瑾颜扬手阻止。
“不用了,”她漠然回之,将顾钦南扶在臂间的手徐徐推开,“我自己去就好了,不劳烦顾公子。”
她不明白顾钦南此举为何,愧疚也好,同情也罢,不过既然放手了她,就请不要再来拨撩她已死的心……
“南哥哥,既然我四姐心意已决,就让秀儿陪她去吧,正好我的头痛病又犯了,你陪我去药铺抓点药好吗?”司徒茉微娇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丝毫未顾忌司徒瑾颜还在场,直直就往顾钦南怀里撒着娇。
简直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司徒瑾颜忽然回头,清冷的目光看得司徒茉微生慌。
“四,四姐一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司徒茉微缩了缩脸,一双眼睛仍装得可怜无辜。
顾钦南略显难堪的神情显然是觉得司徒瑾颜生气了,岂知,司徒瑾颜却是意味不明地冲他们浅浅一笑。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妹妹今日这件披肩,做工十分好看。”
说罢,在确定顾钦南顺势望去的目光从迷惑逐
渐变得愠怒后,司徒瑾颜才漠然转身,头也未回地下了楼梯。
她并非圣人,不能宽恕自己的姐妹不择手段地横刀夺爱,亦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对方变本加厉的构陷,她不是软弱可欺,只是孤独了很多年,很多时候都觉得毕竟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未时,司徒瑾颜已安然回到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