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亭安不满地嘟囔,随即把脸整个儿埋进陆夏衍怀里,他是真的不怕陆夏衍下手,这样也能睡死过去。
陆夏衍一时间不知道这妖是太自信还是心太大,反正这副模样是不可能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陆夏衍叹了声,把人拦腰抱起来,这回他知道要脱下外套,兜人脑袋上给人遮雨了。
原本陆夏衍想把人带回自己的公寓休息,可都到武装部门口了,最后还是转念把人送回了后勤部。
把后勤人员调到武装部的公寓,是要和陌瞳提交申请材料的,在这节骨眼上横生枝节对卓亭安未必是好事。
卓亭安很久没病的那么厉害了,他躺在床上浑身发冷,脑袋也昏昏沉沉,最奇怪的是,嘴唇也十分肿痛,他抬手碰了碰,似乎还出过血,现在都结痂了。
他觉着自己应该吃颗退烧药再喝点水,但人像陷在流沙里,压根没办法从这张床上爬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想,上一次那么惨还是在千万年前的小时候,第一次渡天劫的那回。
小亭安平时偷懒不好好修炼,等天劫来了还是个菜鸡,爹娘只好请了齐刷刷的两大排护法帮忙。
一百道电击,他自己只捱了一道,剩下的九十九道全靠护法替自己作弊,结果就这一道他竟连人身都维持不住,化成一条灰不溜秋的小黑龙横在床上,鼻涕眼泪一大把,嗷嗷喊痛,在床上扭成一条黑蛆。
还没嚎完,就有人把他提溜起来,笑着说:“泥鳅,别嚎了,来喝药。”
小亭安还知道要维持自己神族的威严,他化成人形,张口就咬那人的手指,凶狠道:“谁是泥鳅?”
那人有张人畜无害的脸,嵌在眼眶里的蓝绿色异瞳像两颗剔透的美玉,他笑盈盈地提醒小亭安:“你今天只捱了最小最弱的一道。”
小亭安不服气,“我怕疼。”
那人故意板起脸,“疼就吃药,这是母亲大人亲手为你熬的,用的都是诸凤国最好的药草。”
小亭安看着那人手里的一碗黑乎乎黏腻腻的玩意,嫌弃道:“我怕苦。”
那人又语重心长道:“安安以后是要当神君的,那么多子民要你照顾,要吃的苦捱得疼比这天劫多多了,你以后定要好好修炼,不能再这么偷懒了。”
“哥,你好烦!你都半神了,再渡劫一次不也算神族了吗?”小亭安把被子裹住脑袋,就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上回你一个人不就硬捱了三百道,你比我厉害多了,哥哥当神君吧,我连一道最小、最弱、的都捱不住,才不要当什么狗屁神君。”
他故意把“最小”“最弱”念得咬牙切齿。
可卓亭陌听了忽然脸色一白,仿佛那三百道天罚雷电的疼痛至今还残留在身上,但随即又笑了:“这本就是安安的东西,我不想要,快把药喝了,喝完有糖吃。”
卓亭安翻了个身,感觉哪儿哪儿都疼,电刑后遗症加重感冒,威力一点都不亚于曾经那道该死的小闪电。
对,他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又熊又菜,还怕疼怕苦。
但现在的情况比那时候惨多了,这不是自己的寝殿,这里也没有家人,没有护法,更别说药和糖了,现在连一粒布洛芬都没人给他拿来。
但,好像宿舍里也不只有自己一个人。
卓亭安宿醉一晚,烧得脑袋发晕,眼神咋也跟着不好了,这大白天的,怎么那么多后勤聚在这间宿舍里晃来晃去?好些卓亭安都不认识,明显都不属于这间宿舍。
“季宁舟,你胆肥了啊,吃早饭的时候你居然敢坐金老板的位子。”
季宁舟缩着脖子拼命摇头,发出蚊子似的细吟:“我、我我只是不不不知知知——”
“知知知你个头啊!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
“哎,你们别欺负他了,小可怜都好久没见妈妈了,话说你妈妈是不是勾搭了其他男人才会被你爹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