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宫殿并非寻常模样,处处透着道教的符号——八卦台、炼丹阁、巨大的香炉、绘满符箓的朱红墙壁……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之能事。
【嘉靖帝崇道斋醮,追求长生。严嵩为媚上,倾尽国力以奉。单是营建斋宫秘殿,全国同时动工二三十处,役使工匠数万人,军队也被征调参与。每年耗费白银——】
天幕上,两个巨大的、血淋淋的数字触目惊心地砸了下来:
【太仓岁入:白银二百万两】
【斋宫秘殿等营建岁费:白银二三百万两!】
“轰!”
整个奉天殿像是被丢进了一颗炸雷!死寂!绝对的死寂!连刚才还在低声咒骂的蓝玉都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个天文数字。
二三百万两!这……这他娘的比国库一年的收入还多?!
“天……天爷啊!”户部尚书吕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要不是旁边的同僚眼疾手快扶住,差点当场瘫倒。
他嘴唇哆嗦着,像是离了水的鱼,喃喃道:“这……这是刮地三尺……刮地三尺啊!国库全填进去都不够!还要……还要臣民献助?开纳(卖官鬻爵)?疯了……这是要把大明的根都刨断啊!”
马皇后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害怕,是极致的愤怒。
她猛地抓住身边朱元璋的龙袍袖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心痛:“重八!你……你听见没?二百万!三百万!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就这么烧了?扔了?化成那些道士炉子里的青烟了?!”
她眼前仿佛浮现出无数饿殍遍野、卖儿鬻女的惨景,那都是民脂民膏!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都带了哽咽,“造孽!这是造孽啊!他严嵩……该千刀万剐!”
朱元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一头濒临爆发的火山。
他死死盯着天幕里那宏伟却透着妖气的宫殿群,看着那些在皮鞭下挣扎的民夫,看着那血红的数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淬火的杀意:
“蛀空?蛀空都是轻的!这是在刨大明的祖坟!是在敲骨吸髓!他严嵩,就是趴在天下百姓身上吸血的最大蛀虫!这条老狗……该剐!该剐三千六百刀!”
天幕画面再次切换,节奏快得让人窒息。
【嘉靖二十七年,严嵩诬陷首辅夏言致死,彻底独揽大权,专擅国政近十五年!】
画面闪过:
诏狱阴暗的角落,白发苍苍的老臣夏言绝望的眼神;
朝堂之上,严嵩党羽嚣张跋扈,弹劾者或被廷杖血肉模糊,或被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拖出大殿;
严嵩端坐于文臣首位,老眼微眯,嘴角带着一丝冷酷而得意的弧度,俯瞰着噤若寒蝉的百官。
画面闪过:
雪亮的鬼头刀高高举起,寒光刺眼;
人头滚落,鲜血喷溅在“仇”字将旗上;
无数官员被剥去官服,枷锁缠身,在凄风苦雨中踏上流放之路,背影凄凉。
“砰——!!!”
一声巨响,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整个奉天殿嗡嗡作响!朱元璋再也按捺不住胸中那几乎要炸裂的滔天怒火,他猛地站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拍在御案之上!
他指着天幕里严嵩那张阴鸷的老脸,发出雷霆般的咆哮,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尸山血海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