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嫖赌是男人的天性,” 丁香忍不住笑了,“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你一个女人去当老鸨不成?”
“这你就不知道了,”白兰红着脸说,“小唐这个人平日里是很正经的,连玩笑都少开,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是喝醉了酒后才吐露的。我怎么好意思说,喏,这些钱你拿着,去找个*发泄一下……”
下次李道铭来,丁香跟他一说,便答应了,不是找*,而是找一个舞女。他说他只认识舞女,舞女和*还是有区别的。他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觉得这事情很有趣,而且“拱屎虫”和“白大肠”的典故也让他忍俊不禁。
“当然了,不能那么*裸地提出来,那样太低俗,也会让小唐反感,还会伤了他的感情,会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拱了个粪球。”李道铭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需要先谈论文艺,诗歌也行,戏剧也行,屈原也行,莎士比亚也行,总之要有情调,要有氛围。舞女自然会很配合地欣赏他,崇拜他,被他的魅力征服,然后就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了。”
“这个……”丁香低声问,“需要多少钱?”
“如果小唐真是第一次的话,”李道铭笑道,“按照规矩,应该是舞女打个红包给他的。”
丁香想起白兰说过他的艳事,觉得他*的语气有些令人厌倦,就不再说什么。
这幕戏的地点就在丁香咖啡厅的里间。人物是李道铭、舞女、白兰和小唐。丁香是观众,在吧台里饶有兴趣地观看。
那舞女年纪不大,一付清纯娴静的学生模样,如果不是事前知情,丁香决不会猜到她的身份。李道铭笑眯眯地听着小唐高谈阔论,但眼睛却不时越过他的肩膀,瞥一眼幕后的丁香。
谈兴正浓时,先是白兰被人叫走,然后李道铭也有急事离开。小唐开始坐立不安,似乎明白这是一个局。他是背对着丁香坐的,也看不清面目。
丁香想象得到他的焦急,是一个初次上阵的新兵的张皇。好在舞女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三言两语就把他的心收拢回来,又开始谈笑风生。
当两人偎依着走出去时,丁香竟然有些惘然若失。戏就这样结束了。这结局不管尽不尽人意,也是别人的结局,与她无关的。
丁香看了看外面,依旧是下雨,而且越来越大。店里只有几个顾客,多数是因为没带伞,也不急着走的。
她坐到钢琴边弹起曲子。
雨点打在瓦顶“哗啦啦”响,其他人是听不清的,而且她也是弹给自己听的,随意弹,想到哪弹到哪。
角落里传来掌声,是李道铭,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白兰呢?”丁香扭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戏演完了,各走各的路。”李道铭走过来,双手一摊,又笑道,“她也许正在后悔呢……”
丁香知道他的暗指,有些讨厌他的油滑,也不接话。
第二章 白太太一家,打牌(20)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又回来了?”李道铭接着说。
“为什么?”丁香本不想理会,忍不住又答了一句。
“我回来付账。”
“白兰已经付过了。”
“她付她的,我付我的。我好像说过,如果不收钱就不来了。我说话是算数的。”
李道铭常来,白兰也常来,因为上次的事,两人倒是熟络了,一见面都要叽叽哝哝半天的。白兰在《力报》做记者,不抢新闻,不跟着官员屁股后头走,经常写些文艺界名人访谈,这方面李道铭比她熟悉,可以提一些建议。
有一天白兰说想在咖啡厅里做采访,丁香答应了。
“可是对方是个日本女人啊……”白兰也知道丁香挂那块拒客牌不是闹着玩的。
“那可不行。”丁香果然一口拒绝。
“她虽然是日本人,但是个反战的日本人,”白兰解释说,“她叫惠子,嫁给了一个英国人,丈夫是个有名的记者,已经死了,她是个寡妇。她现在办了个通讯社,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大家都称她做‘惠子夫人’的。”
“不行。”
“她这次是到重庆,经过桂林。我好不容易才求李先生说服她接受我的采访。”白兰强调说,“这里是她指定的地点,她说她只在你这里接受采访。”
“这个嘛……”丁香犹豫一下,答应了。她觉得有些奇怪,那日本女人为什么会坚持来这里?也许和那块拒客牌有关吧。这似乎是一种挑衅,而她是不会退却的。
丁香只见过画报上穿着艳丽和服的日本女人,还有香烟广告上留仁丹胡子的日本老头,但真正的日本人却没见过。
躲空袭时,有些胆大的人爬到高高的石山顶上,想看一看那些在天上飞来飞去扔炸弹的日本鬼子的模样,也不知道看没看清,反正下来后就添油加醋地说,那日本鬼子是青面獠牙五短身材,比宣传画上的还要丑陋,几乎没有人样。
后来城郊苏生学园里有日本兵俘虏,好事的人就去探看,好像去动物园一般,回来就说,东洋鬼子和西洋鬼子原来是不一样的,倒有些像中国人。
那女人有些面熟。丁香远远看了一眼就想起,是有一晚和李道铭一起来过的。她在吧台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