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坡是生产大队,人口多,可是太穷了,他马从风当大队长还得补贴那些穷社员,要不然都是一个马,良心上过不去。
周一行喊道:“这里还有咸菜啊,还有汤,飘着油花和虾皮的紫菜蛋花汤!”
马棚子迟疑的问:“能、能给我点咸菜不?我口重,我、我吃的咸。”
一个队员立马给他夹了一大筷子咸菜。
香油葱丝拌疙瘩丝。
马棚子闻了一下,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惊奇:“诶,是香油拌的?”
周一行点头:“对,你们这顿饭的咸菜,用了一斤香油!”
其实一百多人的饭菜,用一斤香油不多,十个人都分不到一两。
但对于缺肉少油的农村来说,一斤香油这个数字可太有震撼力了。
一行人立马又开始排队:“给俺弟兄也弄点咸菜,香油拌咸菜丝,好吃!”
“放心的吃,咱这里的饭菜管饱,不够再来添。”周一行豪爽地喊着。
钱进往宿舍赶人:“大冷天别在外面蹲着,小心灌一肚子凉气,我跟你们说啊,吃饱睡好,明天开始就要干活了,都得好好干!”
泥瓦匠队的队长马从风站起来说:“钱总,你把俺这帮子庄户孙当人看,咱不给玩孬的、装孙子,你看着就行了,马勒个巴子,明天都给老子往死里干!”
马从力喊道:“对!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一群汉子齐声喊好。
这就是钱进要选择老实人的原因。
有些人你对他好,他只会觉得理所应当,甚至得寸进尺,蹭鼻子上脸。
有些人则记着你的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钱进挥挥手:“行了,都去吃饭吧,吃完饭再来两碗热汤。”
“饭店的紫菜蛋花汤,你们肯定没喝过!”
安果县几乎是海滨市下辖各区县里隔着海边最远的地方,压根没有紫菜。
匠人们进宿舍,三五成群凑在一起。
他们看着碗里实实在在的肉片,闻着那久违的荤腥香气,很多人都舍不得吃肉。
有人一个劲的叹气:“孩子他妈跟着我受苦受罪,结婚十几年了,还没这么放肆的吃过肉呢,我一个人吃,不得劲。”
“那你把你老婆拉来,我把我床给她睡。”
“你睡哪里?”
“我睡我床上我睡哪里……”
荤段子立马开始了。
对于这些粗鲁的汉子来说,好饭好菜不能配好酒,那就得配荤段子!
不过今天他们主要还是猛攻锅里饭菜。
在农村,白面馒头是稀罕物。
更别提这油水十足的大锅菜了。
起初还有人说个荤段子逗个乐子,慢慢的没有人说话了,只有一片狼吞虎咽的声音。
因为大家都想明白了。
这饭菜是管够,可人家送来了那么多馒头那么多菜,他们吃干净了,还能真再去要饭要菜?
那不是不要脸了?
所以,饭菜是定量的,谁先吃完谁还能去打一份,谁吃的慢,等着喝汤吧。
一双双筷子飞快地夹起肉片、白菜、粉条塞进嘴里,汉子们大口咀嚼着,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有的舍不得吃菜,把馒头掰开蘸着碗里的汤吃,或者就着咸菜吃,这菜还想留着晚上慢慢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