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皮发麻。
领导这个位置不好坐的!
韩兆新说道:
“现在大家应该能直观意识到了,旱情现在是压在我们每一个人肩上的山,处理不好它,它能压倒我们农村地区。”
“现在不再是动员大会或者某个会议上的号召了,我就下命令了,各单位、各部门,现在都要无条件服从指挥部统一调度进行抗旱工作。”
“任何工作,都必须给抗旱让路!这不是喊口号,是军令状!”
“军令状”三个字,如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还好。
现在这年头虽然改革开放、开始讲究个人的力量,但集体依然是社会最主流团体。
市府下达死命令,整个市民集体都要开始执行。
抗旱工作成了一张无所不在的网,它在哗然中壮大、悄然中延伸,伸展到了各单位各工厂乃至各家各户,包括钱家。
晚饭时间,一群孩童疯玩以后跑回来准备往浴室钻:“大伯娘,把浴缸放满水啊……”
马红霞没好气的吼道:“从今天开始浴缸停用了,要节省用水,你们想玩水去海边。”
钱夕赶紧说:“都消停的啊,以后不准那么闹腾那么洗澡了,每天顶多可以冲个凉,冲凉的水还得收集起来去浇花。”
“另外没大人带着不准去海边,昨天我听我同事说,海水浴场淹死了两个上小学的孩子……”
马红霞闻言觉得有道理,让孩子们去浴缸里站着,冲洗之后把水又给舀了出来,准备拿去浇花浇菜。
钱进给她在楼顶放了一批泡沫箱、铁皮箱之类的东西,放上土后种了蔬菜。
饭菜上桌,格外简单。
以前是两道肉菜配四五道蔬菜然后还有个汤,慢慢的菜量开始减少。
今晚饭桌上加上了咸菜。
钱进笑着调侃,说迟早有一天桌子上只剩下一盘咸菜。
但这咸菜很好吃。
毕竟是他从商城买出来的东西,他用供销社来路进行解释,一行人吃的开开心心。
钱程有些疲惫,一边扒拉着碗里稀疏的菜叶,一边说话:“老四、媳妇,下个礼拜我应该就不在家吃饭了。”
“单位下了动员令,各科室组织志愿支援小队,轮流去近郊的刘家庄大队挑水运水,下班过去,晚上住那边。”
“我们科里城里人多,老同志多,我报名参加第一组进行支援,一去一个礼拜。”
钱进点头:“好,大哥,在单位里这是好事,你放心的去,咱家里有大嫂坐镇呢。”
马红霞帮自家男人整了整衣领,有些心疼:“近郊的地方还缺水啊?有那么缺水吗?”
钱夕解释说:“那地方我知道,缺水是不怎么缺,但老弱多点儿,壮劳力太少了。”
“对,以前他们喝水是用自来水,现在自来水厂把郊区线已经停了。”钱程补充,“特殊时期,大家先挑水吃,壮劳力不够的地方,城里的工厂单位组织积极分子去帮忙。”
马红霞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说出反对的话,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这该死的老天爷,孩子他爹你下去可得当心点,挑担子别硬逞强,你那腰……”
“没事,放心,我心里有数。”钱程打断妻子的话,声音放柔了些,“挑水的都是精壮小伙和我这样的好劳力,活儿分着干,不累。”
马红霞便说:“那行,你忙你那边,就像四兄弟说的那样,家里你不用担心。”
“我这边还有建国妈她们帮忙呢……”
钱夕放下手里的碗乐了:“大嫂,你指望不上我了,我大哥那里忙?我这边也不轻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