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出于对价格的职业敏感,他还是看了眼价格清单。
等他快速扫过那清晰标注着百草枯原液每吨单价数字后,顿时震惊了。
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要说话,又赶紧克制住了自己的师太。
旁边是外贸部的代表,低声问:“方教授,有什么问题?”
方启同搓了搓眼睛,也低声说道:“钱进组长刚才又谈了价格?”
外贸部代表点头,他想起老教授是后来自学的英语,注重的是死记硬背和书面学习,也就是说,他能看懂书本上的英文却不太会说也听不太懂。
现在农工业里很多专家都有这个情况,他们没有条件通过听读方式学英语,只能抱着一本英语词典默默苦学,导致了读写能力强而听读能力差。
于是这位代表便耳语着把钱进跟对方的价格交锋又讲了讲。
方启同这边都懵了:“这个钱进组长,他是、他是不是掌握了英伦人的什么把柄?还是说咱们国家又在哪里跟英伦打了一场硬仗还大获全胜了?”
外贸部代表笑了起来。
他自然明白老先生的震惊之处。
实际上他也震惊!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在其他谈判场合,这些外国资本家一个个精明如鬼,要砍个价费了死活劲才行。
结果钱进这边砍价跟玩似的,甚至最后还能增加一条与他们贸易主体无关的补充条款?
方启同一边签字一边摇头感叹:“太厉害了,哎呀老天爷哟,要不是我在这个现场我都不信,这是个不可能的价格!都不是什么全球最低价了!这得是地心价!”
按照他的核算,ICI这边生产成本恐怕得跟出售给他们的价格差不多了。
考虑到ICI方面还要负责境外的运输工作,这样他都怀疑ICI是赔钱卖农药进国内地区。
这样他看向钱进的目光,充满了迷茫和震撼。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整个中方代表团,从高层到工作人员,对价格的反应跟方启同是差不多的。
所以他们怀疑这合同有诈,凑一起盯着合同条款是仔细的检阅,最终就是没问题。
如此,兴奋的低语汇成一片海浪。
克拉克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着钱进露出一个苦笑。
有点尴尬,有点肉痛。
巴克利这边叮嘱谈判组所有成员:“关于此次谈判工作中,任何一项农药价格都不准对外公布。”
“如果回国后有媒体追问,把你们解释不了的事全推到他们头上!”
他心里对此次交易还是很不满的。
对方利用技术敲诈了ICI!
奈何国际工作不管是贸易还是战争,都是纯粹看实力,他们被人拿捏了软肋,只能退步。
否则中国自己生产了百草枯,那品质可不差于他们,而中国劳动力比他们控制的英伦殖民地工厂地区价格还有优势,到时候ICI可就要坐蜡了!
还好,巴克利也安慰自己。
这次海滨之行,好歹给自家王牌产品又增加了一条护城河专利。
签字完成,双方握手。
没人比克拉克更了解钱进的厉害,在这点上白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他坦然的向钱进表达了钦佩之情,赞叹他是个外贸工作的能手。
钱进微笑回应,用一句话总结了自己的出发点:“为人民服务,永远是我们的最终追求。”
这桩震撼的合同,就此尘埃落定。
合同签订后当即由专车送往了首都给国家高层领导过目,同时准备印发宣传资料——关于农药药效的资料,送往全国各主要城市的供销总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