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们闷着头一个劲扒拉自己碗里的硬面火烧。
钱进见此站起来端了红烧肉大盘子给他们直接分了。
一人两块肉,谁也没意见。
雨露均沾。
随着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塞进嘴里,汉子们克制不住食欲了。
那浓郁的油脂香气和酱汁的咸鲜甜香在舌头上炸开,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顿时出现在他们脑海里。
长年累月缺油水的胃袋向大脑发出了饥渴的期待,汉子们忍不住的开始往嘴里拼命扒拉肉块。
巨大的满足感取代了饥饿感,充斥了他的全身。
什么拘谨?
什么怕人笑话?
这一切在美食的诱惑面前全都土崩瓦解。
咀嚼声、吞咽声瞬间响成一片。
老槐这样沉默寡言的人都忍不住感叹一句:“这馆子里的饭啊,味真足!”
老蔫抱着碗,大口扒拉着硬面火烧。
他筷子夹起一大块颤巍巍的五花肉,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腮帮子高高鼓起,花白胡子被油星染得锃亮。
四喜瞄准了刚上桌的羊肉汤,他看到服务员端来了大米饭,赶紧自己先要了一碗。
羊汤烩火烧没舍得吃,他先用勺子连肉带汁地往自己碗里舀,用米饭拌着肉汤呼噜呼噜往嘴里倒,吃得头也不抬。
柱子见此不客气,也赶紧抢了一碗米饭。
他用五花肉炖粉条来拌米饭,一口下去忍不住感叹一声:“怎么这么好吃呀?”
长长的粉条被他吸溜起来发出响亮的声音,嘴角很快沾上了油亮的汤汁,配上切片的五花肉,他几口就吞下去大半碗米饭!
那醇香的滋味让他满足地眯起了眼。
周铁镇起初还想维持点“大队长”的体面。
但看着盘子里迅速减少的肉,听着耳边那跟小猪抢食一样的吞咽交响,他索性袖子一撸也放开了,迅速加入了争夺美味的大军。
一时之间,桌上只有筷子勺子碗碟相撞的声音和用力咀嚼、吧唧嘴的动静。
钱进微笑着看着眼前一幕,心里感叹。
这就是1980年的庄稼人,肚子里实在没有多少油水呀。
这满桌的油荤,对他们来说,恐怕是打离开娘胎头一顿。
汉子们吃饭就像打仗。
当最后一点五花肉炖粉条的汤汁也被人给搬着瓷盆给喝掉后,桌子上便只剩下几只油光光的空盘子空碗。
饭桌上的激战结束了。
一行人靠在椅背上,满足地抹着嘴巴摸着肚皮,他们脸上泛着红光,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油汗,肚子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幸福。
“嗝……”周铁镇长长地出了口气,他咂咂嘴说:“钱主任,这顿饭真是啥也不说了,就是感谢,感谢你给俺这群人改善生活。”
老蔫、四喜等老师傅跟着连声道谢,几个年轻劳力则一个劲地憨笑点头。
“吃饱了?”钱进笑着问。
“饱了饱了,从来没这么饱过,肚子都圆了!”四喜摸着肚子呵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