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件的下面,一个精巧的、印着外文的硬纸盒又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常大方的办公桌上。
盒子没有封口,露出一角——里面是一只崭新的、表盘泛着温润光泽的瑞士梅花牌手表。
常大方的目光在文件和那个小盒子上飞快地扫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伸手接过材料,语气似乎不经意地缓和了些许:
“嗯,材料没什么问题,你这是市里主推的项目,我们也不需要开会表决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把该扣的公章扣上。”
“对了,你们办学场地落实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那得抓紧去把场地落实,场地证明和消防验收是前置条件,缺了这两样,我这里也不好办。”
钱进一拍手。
问题这不是来了?
按照流程来劳动单位就是第一步,可劳动单位这边想要消防验收。
然而消防单位得等劳动单位这边批下《社会力量办学许可证》,有了场地,他们才会去开展验收工作!
死循环!
这时候人脉的力量就出来了。
钱进把情况说明,常大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要求确实不合格,这样吧,我先给你把我们单位的事给办了。”
“等到消防单位验收的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得跑现场看一看。”
钱进说道:“没问题,常主任您放心,我肯定提前通知您。”
常大方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场地呢?场地是大事,得符合要求,安全第一。”
“明白,常主任您放心。”钱进又拿出一份地契复印件。
“李卫民主任已经协调了,就在昆仑山路的老扫盲夜校,我们已经准备好材料了。”
现在社会上很多行业都是刚恢复正常,以至于有些方面很不正规。
比如说这所渔民扫盲夜校,它都没有房地产证,还用的是建国后最早印发的那种地契。
不过钱进只要把一切都办妥当了,他就可以以培训学校为名,去办理新房地产证。
那时候……
日后的几百亿啊!
钱进倒是没有将这块土地占为己有的打算,他主要想拿稳了使用权。
因为未来他不打算开发这片土地,而是另作他用,要用来当一个单位的总部。
“昆仑山路……”常大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
他没有卡钱进任何方面,该签字的地方签字、该盖章的地方盖章。
证件成功办理了下来。
甚至不用等待。
并且人家也没收他的东西。
钱进拿到证件要走,常大方把手表和礼盒全给他塞了回去:
“我们单位负责的就是这个工作,钱主任你不必客气。”
钱进解释说这是给嫂子、这是给孩子的,然而常大方摇摇头坚定拒绝了:
“你嫂子有手表,再说她一个食品厂女工人戴什么梅花手表?”
“我孩子牙齿不好,以前爱吃糖,家里老人溺爱孩子,结果他们吃成了龋齿,我带他们去医院看过了,大夫不让他们吃糖了。”
他拍拍钱进后背:“钱主任你放心好了,你给咱市里工农业培养人才,别的单位我不敢说,我们单位不可能卡你的。”
“我们也想在这方面出一把力,尤其是你这边还是免费办学——了不起啊!”
钱进跟他握手告辞。
风雪交加。
心头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