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烈打开一本,书名是《禽病验方集成》。
赵德贵见此乐了:“呵,好家伙,我这养鸡棚子里来了个秀才?”
“来来来,都来看,这秀才是准备进京赶考呀?哈哈,你带上这么多书干什么?”
他翻阅了书名看,嘲讽的笑道:“全是中兽医的东西?嘿,你年纪轻轻比我更像个老古董,这东西能有用吗?”
“告诉你年轻人,抗生素,养鸡得靠抗生素!”
钱烈低着头说:“赵师傅说的对,西方的兽医学很先进,可是西医断根,有时方寸迷路,不妨回头看看,老祖宗走过的黄土路,脚印里可能藏着救命的草籽。”
“什么有的没的。”赵德贵甩甩手,“你一直就看这些东西?”
“没学过外国的兽医学知识?”
钱烈说道:“学过,学的更多,不过那需要仪器和药品搭配使用,咱们这里现在条件差,我发现反而是老祖宗留下的中兽医学知识更管用。”
赵德贵冷笑:“嗯,管用,管用你给我看看这些鸡是怎么回事?”
“来,你让老祖宗把它们救活好不好?”
钱烈只当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意味。
他蹲下看这些死掉的和快要死掉的鸡,翻检过病情做到心里有数后,他又快步走到一处积着厚厚病鸡稀粪的角落。
不顾地上传来的刺鼻恶臭,钱烈蹲下身,抄起一根枯树枝,仔细拨弄、翻查着污物的状态和气味。
接着,他又走到饮水槽边,捏起槽底那发绿变粘的水底沉积物嗅了嗅。
最后,他起身环顾整个鸡舍浑浊憋闷的空气和低垂的油毡顶棚。
思索良久,他开始翻挎包,迅速翻开那本厚厚的《禽病验方集成》,对照着图绘和密密麻麻的症状描述。
最终,他的目光在“湿热困脾,气滞血瘀,下元不固”的描述上停留了下来。
这样他重新回去查看病鸡的情况,又去翻看《家禽常见疫病中草药疗法汇编》。
这本书里面罗列着针对热痢寒泻的各种草药配伍方剂。
仔细看过其中内容后,一个念头逐渐在他胸中成型。
带着在滇南多年养成的骨子里特有的果敢和敢搏命的狠劲,钱烈快步走到赵德贵跟前说:“赵师傅,你们认为这是怎么回事?”
赵德贵正对着几只刚死的鸡唉声叹气,他知道一旦情况上报,自己又得挨骂。
挨骂事小,把国家重金买回来的鸡苗子给养死了,这责任才是重大!
听到钱烈的话,他很不爽:“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怎么了?装腔作势一阵子,发现肚子里没玩意儿了?”
钱烈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勇气和隐隐的把握:
“赵师傅,你们不会认为这是鸡瘟吧?”
小王下意识说:“不是鸡瘟是什么?”
钱烈摇摇头:“各位同志,我看这不像是单纯鸡瘟,倒像是吃了湿毒不净的东西,再憋在这闷罐子里,加上倒春寒的邪气窜进来,里外夹攻把脾胃给困死了。”
“这点跟我下乡时候遇到的开春雪化时节牛犊子闹的痢疾一个道理,都是湿热。”
“我认为这是急热急寒攻了脏腑,书里叫这个‘寒湿痢’,是能救的!”
“啥?!”赵德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猫,猛地转过身,镜片后的小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吃了湿毒不净的东西?什么脾胃出问题?还有什么?寒食什么?寒食吃鸡蛋吗?”
钱烈依然忽视了他口中的嘲讽,重新将自己的判断说了一遍。
赵德贵问:“好小子,你还真敢张口,我问你,你这些是从哪里判断出来的?”
钱烈老老实实的说:“是从书里看来的。”
赵德贵当即打断他的话:“书?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