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比看着他的脸色,一点一点说:“重点是这个小梁,他喜欢男的!”
见骆永平没什么反应,达比又重复了遍:“喜欢男的!他亲口承认的!”
这次他将“喜欢男的”四个字咬得很重,见骆永平还是没反应,立刻喊道:“叔!你听到我说的没有!”
“听到了!”骆永平浑浊的眼球闪了闪。
“听到你为啥子没得反应!”
“我该有啥子反应!”骆永平倏然睁大了眼,“人家是城头来的,跟我们不一样,跟你不一样,人家喜欢男的喜欢女的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屁事……”达比赔着笑:“我不是怕他把我娃带坏了蛮……”
“说两句话就能带坏了?我看是你龟儿子没事找事,你儿子才好大?还担心别个把你娃教坏,我觉得你这个老汉儿也没教得好好,哪有你这么当老汉儿的?”
达比皱着脸:“我也是遭我爸打大的,黄荆条下出好人,不打不听话……”
骆永平:“那你听话了?”
达比被噎住:“这不是一回事……”
“还不是一回事,你爸那么教的你,教得你五十岁才娶到媳妇儿,媳妇儿还跟人跑了,你现在又这样教娃,你想他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儿?”
达比苦笑:“那你说咋个办嘛……”
他如今也过六十了,老了,腰都挺不直,身上还有伤病,骆珩工地的好多活他都干不了,一辈子只能给人耕地,不是没想过赚钱,只是这辈子就这样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骆永平叹气:“对你娃好点嘛,有珩儿在,只要他认真,供他读到大学是没问题的。”
“叔……”达比忽然哽咽,这个六旬老汉就这么在自己最敬爱的长辈面前哭了出来,乌黑粗糙皲裂的手使劲擦着眼泪:“我欠你们家太多了。”
……
“怎么了你,吃个饭心不在焉的。”潘允文将盘子里最后一块肉给梁忱挑过去,“吃饱了不?没吃饱我们赶下一场?”
梁忱把肉还回去:“我吃饱了。”
潘允文也不跟他客气,低头吃了那块肉,擦手:“我去上个厕所。”
梁忱站起来:“我去结账。”
梁忱结完账,绕到门口去等潘允文。他没跟潘允文说之前遇到庄嘉祺的事,依对方的脾气,恐怕又要骂两个小时不停歇。
他靠在栏杆上,望着楼下,商场里来来去去都是人,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他抬头,一层楼高过一层,天空被掩盖住,他只是这座大楼中渺小的一个。
潘允文上完厕所出来:“走了走了。”期聆就肆溜山7衫伶
两人一起坐电梯下去,出了商场,潘允文转着钥匙往停车场走,晚上热,吃得也饱,潘允文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肩上,心情美滋滋的,还在路上买了根糖葫芦。
他问梁忱:“你要不?”
梁忱摇头,于是他就自己买了根,全草莓的,付完款,他先是拿出手机拍了张照,低头捣鼓几下手机,梁忱猜测他应该是将照片发给了于潇,因为他跟李青佟刚在一起的那两年,对方也是动不动就发些很日常的照片过来,说是跟他分享生活。
然而这个习惯在李青佟入伍之后就断了。
潘允文发完消息,咬了口草莓,汁水喷在嘴里,真甜呐,他眯起眼睛,哼着歌往停车场走,哼的是梁忱的歌,唱跑了调梁忱也没说他。
潘允文站在外面将糖葫芦吃完丢掉才上车,梁忱已经坐在车里,在低头看手机。
潘允文系上安全带,付了钱,驶出停车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城市漂亮得不可思议,可头上的天空却是暗的,雾蓝的暗,没有月亮,也没星星。
迎面吹来的风也是热的。
潘允文单手握着方向盘在找歌单,他问:“有没有什么想听的?连你手机也行。”
“允文。”
潘允文:“怎么啦?”
“我接下来想离开几天。”梁忱视线从窗外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