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看依旧破破烂烂的。
老板比那晚热情,笑呵呵出来迎:“来了啊?随便坐随便坐。”
店里人不多,但一共只有8张桌子,快坐满了。梁忱坐在上次他坐的位置,好奇问:“你们认识?”
“嗯。”骆珩说:“以前同学。”
梁忱小小地惊了一下,这老板看着跟骆五叔差不多大,居然是骆珩同学……
“早上不宜吃太多,先将就一下,中午再带你吃好的。”骆珩说。
梁忱摆手示意:“没事,我不挑。”
骆珩上街前吃了早饭,他让梁忱坐着先吃,自己去旁边办公室拿个文件。梁忱这才知道,骆珩在镇上还有间单独的办公室,他和工人平时开会什么的就在那里。
面很快上来,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梁忱点的小碗,还跟上次一样,老板白送他一个茶叶蛋。
“骆珩朋友就是我朋友,兄弟你先吃,吃不完再添!”
因为骆珩的原因,现在这老板对梁忱态度也很热情,不似那晚,凶巴巴地往那一坐,白酒一灌,一张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恶霸”二字。
老板笑起来倒是挺憨厚的,跟面相形成十足的反差,没客人来的时候,他就会坐在梁忱对面,跟梁忱聊天。
老板姓何,叫何胜林,跟骆珩从幼儿园一路同班到初中。
从何胜林口中得知,榆原镇教学资源不怎么好。他们读小学时,幼儿园垮了,读初中时,小学垮了,等到了高中,初中又垮了,后来甚至连老师都招不到,无奈之下,老校长只能找上退休的老教师。
那位老教师当时已经快70岁了,本身也就是个专科文凭,教不了什么。
骆珩脑袋聪明,好学,中考时力压县城的学生,考进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何胜林连高中都没上,初中毕业就跟老汉外出打工,没两年,被查到是童工,给赶了回来。
他妈在镇上开了家面馆,很多年了,回到镇上后,何胜林就来店里帮忙。
那时候榆原穷啊,除了外出打工,一家子人基本没有别的收入,只能守着地,靠老天给饭吃。
骆珩是他们这十里八村最有出息的,从小就有出息,谁家教育孩子都要拿他作比较。
“他上了大学我们就没咋见了,再见他都认不出我来了。”
何胜林想起12年时,他在街上再遇见骆珩时的样子。
他们本一同长大,人生际遇却各不相同。那时何胜林刚结婚,生了个儿子,守着家里的面馆糊口过日子,长得却像是骆珩他叔。
何胜林开着玩笑:“他不说,你都看不出来我俩是同学吧?”
梁忱笑了笑没说话。何胜林知道对方这叫有教养,大城市来的人都这样,说话说一半,要么就是文绉绉的他听不懂。
“你不用怕我不高兴,大家都这么说。”何胜林摸了把自己的光头,依旧乐呵呵的:“你呢,你是骆珩的大学同学吗?”
梁忱摇摇头。
何胜林:“哦,那就是高中同学了。”
梁忱放下筷子,疑惑问:“你刚才不是说,他高中在县里读的高中吗?”
“是在县里读,可他高三那年,被他妈接到江苏去了。”何胜林咦了声,“所以你们不是同学啊?”
梁忱说不是,他放下筷子,面也不吃了,在心里将这句话咂摸了一遍。
过了会儿他问:“你知道他去哪儿读了吗?”
何胜林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好吧。”梁忱点点头,将碗里剩的汤喝了,面还剩下几根,是真吃不下了。
店里客人走得走,最后只剩下两桌。
何胜林坐在梁忱对面玩消消乐,声音开得有点大,梁忱就在“good”“excellent”的背景音中把剩下的面全部吃光。
也就是这一刻。
骆珩带着一堆工人从街对面走过,而他对面,另有一个男人,穿着皮衣皮裤,有点骚包,身后也跟着一堆人。